孟姜还真没想到,这壮黑炭竟然是太后娘家一脉。太后虽故去多年,但今上与太后母子情深,且当年能够顺利登基,承恩公府出了大力。
所以,承恩公的体面犹在,且口碑极好。
孟姜就不解了,“承恩公府虽靠太后更加荣耀,但其本身也是军功起家,与纯靠外戚裙带上位的锦绣侯府可不同。两家外戚常常被人拿出来比较,承恩公府完胜,锦绣侯府只能柠檬死。所以,两家很难走到一起。那这冀然又是为何不妥?”
系统123很是无奈,“祖宗,请用正常女人的思维来看待男人的心思。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心思,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想和你搞对象!”
啥子?孟姜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应该没人会看上又傻又彪悍的她这样的公主吧?于是再次看了两眼冀然。
侍卫长大人被看了又看,黑红脸更加明亮,额头上都冒出几颗汗珠子了,心中暗想:不会是公主也看上我了吧?要是这样,回家是不是可以让祖父找皇上探探口风?可是,公主会不会嫌弃我长得不好看?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出息,不能带来荣华富贵?……又甜蜜又惆怅怎么办?
孟姜见高大魁梧的侍卫长一张老脸通红,那表情跟刚成婚的小媳妇一样,吓得她一哆嗦。但愿自己想多了。
得了,不想这些搞不懂的情情爱爱,先干正事!
于是,孟姜留明尚镇守扬州,她和冀然带着百余人冒雨赶往南边几十里处漳江口。刚出扬州城南门外,便见几百官兵正驱赶聚集而来的流民。
孟姜本就心里不痛快,这会火气压都压不住。
在地府千年,孟姜早就听惯了各种厉鬼古怪悲苦凄惨的故事,习惯了但不代表能忍。尤其是贪官污吏的存在,能让一方百姓都不得安生,死了都带着一股绝望气息,给地府造成极大麻烦。
如今亲眼见到扬州知府刘怀乃至一众官员的奢靡腐朽,孟姜真想将他们一巴掌打进地狱,永不超生那种。
孟姜刚将腰中软剑抽出,胳膊便被一只大手压住。
侍卫长望着她,摇摇头:“殿下,能调动官兵的,非都指挥使司不可,我们不宜正面冲突。何况咱们时间紧迫,与其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还是先辅佐太子将堤坝护住,才能真正护住这些百姓。”
公主殿下心怀热血,乃百姓之福,但他不能眼看殿下以少打多。强龙不是不能压过地头蛇,但付出代价小不了。
系统123也赶紧跳出来劝道:“小祖宗,对付一个文职知府简单,要想和军方势力作对,太难。咱们的任务是保护自己和太子,可不是让你匡正江山社稷,重造一个海晏河清的大盛世。”
孟姜气炸肺,“只恨老娘不是皇子,哪怕是大将军也好,总好过一个无权无势公主,想做点实事都难。这江浙都指挥司方振的所作所为,老娘记住了,日后将他们全锅端。”
系统123:“……祖宗,冷静冷静,咱不争一时之气,将来咱派十万鬼兵踏平他们。”
孟姜忍不住乐了,这要是能调动手下的小鬼们,哪里用得着她风里来雨里去的卖命。“虎落平阳被犬欺!”
系统123附和:“嘿,祖宗说得对,让他们进了地府天天跪下来叫您爹。”
“这种不肖子孙不要也罢,老娘不缺。”一番对话下来,孟姜心里舒坦许多,冷静之后只得点头。
至于孟姜进城后所作所为,自然有人一五一十报告都指挥司方大人。方大人并不干涉,只心里嘲笑小孩子终究年轻,血气方刚自以为是,最后还不是来陪葬的。
一地官场即使私下内斗不断,但生死大事上定然是官官相护,不然只要有一个陷进去,谁都洗不干净。
所以孟姜和太子,他们一个都没打算放过。反正洪水无情,莫说死京城来的这些人,就是死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又能如何?
最后大不了推一个出来背锅的就是了,这种操作常见得很。
孟姜一行越往南心里越难受,“朝廷年年拨下数万真金白银,最后落到国计民生上的,又有多少?”这还是天下最富庶的江南水乡,可一遇到天灾,老百姓都过得什么日子。这官路边上,就躺着无数奄奄一息的流民。
张侍卫长听了却无话可接,风清气正是理想状态,又有多少朝代能真正达到呢?今上虽算不上明君,好歹也是守成之君了,若是遇到昏君,那天下百姓才是实惨。
怀着沉重且奋起的心情,孟姜终于见到了堤坝上的太子。
太子在风雨飘摇中站立着,身上的青衣混着雨水和泥水,湿透了的衣衫裹在身上,更显出他的清瘦,甚至有形销骨立之感。可见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操了多少心。
不过仔细观察太子的眼神,还是那样坚定和执着,好似不会弯曲的青松。
孟姜摇摇头,心道太子太清正了,反而容易被污泥所伤。但凡这位懂得和皇上虚与委蛇,日子定会比现在好过。
一行百人骑马踏雨而来,很难不引起众人关注。
太子眯着双眼看了又看,只觉领头之人十分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随着孟姜越来越近,太子的瞳孔大了几倍,他觉得自己可能日夜泡在堤坝上,头晕眼花了。
“太子哥哥!”孟姜声音里带着欢快。在这个世界上,太子是原主最亲的人了,孟姜情绪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