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交谈几句。孟姜忙着看外面风景,虽然并没有任何好看,但丰收的景象本身就很美。
而古长安则在旁边板板正正坐着,几乎目不斜视,但他偶尔会从玻璃窗上看到孟姜的笑脸,就觉得心中一热。
虽然不太懂这种感觉为什么出现,但他知道这个小女生很吸引人。
下了车,二人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一处小区,虽然没有名字,但只看到岗亭和两个身穿军绿色军服的人站岗放哨,也知道这里不一般。
古长安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才将孟姜带了进去。进入大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很大的影背墙,红色背景白色大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绕过影背墙是一片广场,两面是四五层楼的居民楼,又走了一会才是几栋三层的小楼。
古长安将孟姜带到中间一栋,他敲敲门,里面便出来一个小战士,见到他笑容满面,“长安同志来了,老师长正等着您呢。”
古长安点点头,便带着孟姜进了大门。孟姜见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轮椅上拿着一个水壶,院子里有几个花坛,估计刚刚正在浇花。
“爷爷,我来了。”古长安大声道。
老头子头都没回,“臭小子你又来干啥,一天天的除了吃饭就会干仗,屁本事没有。二十多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交不到,真是丢了我的老脸!”
“你看看人家隔壁老江家孙子,今年才二十二就结婚了,你再看看你和人家同岁,咋就干啥啥不成。就知道在部队升升升,连媳妇都搞不到,你升了有个屁用!”
孟姜看到古长安猪肝色的脸,心里快笑崩溃了。为了给他面子,孟姜轻轻“咳咳”咳嗽了一声。
古爷爷耳朵其实有点背,但却对某些声音特别灵敏,也是奇怪了。他好似听到了小姑娘的声音,轮椅往后一转,轮到他脸皮涨得发红。
但年纪大了总会脸皮厚,古爷爷瞬间若无其事大掌一拍,“哎呀,这位是长安的好朋友吧,快来快来,到屋里去凉快凉快,外面多热呀,小姑娘皮肤白嫩可别晒坏了。”
“我们长安这孩子可老实了,这是头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呢,你处久了就知道了,他是特别本分的娃,对家庭可负责了。”
孟姜:“……”突然有一种相亲的感觉。
古长安红着脸赶紧阻止老头子发挥,“爷爷,这位是孟医生,十分擅长针灸,我觉得对你的腿可能有帮助。”
古爷爷铜铃般大眼一瞪,“我都七十多的人了,不就是有点老寒腿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咱先不谈这个。”
转眼对孟姜又是笑眯眯的,“他年纪小不太懂事,孟医生您别和他计较。哎呀看着您年纪好小,感觉至少比我们长安小七八岁的样子,竟然已经是医生了,可真是了不得,老头子都佩服你。”
又伸长脖子对勤务员喊道:“小赵呀,快去食堂抢几个好菜,咱家里来贵客了。顺便看看能不能买个瓜,看这天热的,别委屈了咱们孟医生。”
古长安看爷爷这温柔和气的样子,他觉得这老头子鬼附身了吧,怪吓人的。
“孟姜同志您别往心里去,老人家有时候办事糊里糊涂的,您多担待一些。”古长安说得特别小声。
古爷爷却瞬间眼神犀利,“你又在背后说我,我耳朵可好使了。”
古长安:“……”和老头子说正经话,经常十句里有八句听错了,俩人常常鸡同鸭讲。但只要背后说他一句小话,这老头耳朵灵通极了,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孟姜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人,这时候明明心里笑疯,却还是一本正经道:“爷爷您不用客气,我就过来给您看看腿,一会就走,别这样麻烦的。”
古爷爷大长胳膊一挥,“来了就是贵客,绝对不能不吃饭就走,不然我老古在大院里就成了笑话。”
孟姜并不能理解这其中逻辑,感觉这人和古长安还真是如出一辙,不愧是爷孙。但看看老头一把年纪还只能坐在轮椅上,家里冷冷清清也没别人,她也不好太过冷淡,只能勉强答应。
“爷爷,您平日里腿一直疼痛吗?”孟姜说起了正事。
古爷爷叹气,“还成吧,就觉得总是一抽一抽的疼,只有阴天下雨才真疼,好像总有一个刀子刮骨头那种。”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耽误活着。我许多老战友都去了,我还能住洋楼吃白面,矫情个啥劲儿呀。”
古长安解释道:“我爷爷这腿当年穿进去一颗子弹,虽然事后取了出来,但因为四处转移战争,一直没能得到好好休养。后来参加渡江战役,在初春冰冷的江水中泡了整整一晚上,这腿后来就再也没站起来过。”
听到这些,孟姜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她领兵作战,也曾无数次在西北边疆冒着严寒作战,十分明白那种冰冷刺骨的滋味。但比起古爷爷,她受的罪真不叫事儿。
孟姜蹲在古爷爷身边,用手轻轻按摩他的膝盖,“爷爷,现在疼不疼?”
古爷爷点头,“一点点。”
孟姜加大了力度,“现在呢?”
古爷爷额头出了一些汗,“疼,但又有些舒服,这种感觉很奇怪。”
孟姜心里有数了,让古长安伺候着古爷爷躺下,将大腿根往下都露了出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套银针,用纯酒精消毒之后,将腰部、腿部和脚部主要穴位进行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