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看到温昭的小臂上又多了处伤,她的脸白了一分。
温昭捂着伤口,正感觉此处的古怪,突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充斥着阴沉,就像染上了无边的黑色。她先是一愣而后意识到了这一份情绪的来源。
她扭过头看向焚尘,剑静静地停在空中,也不像往日一样摇动,但整柄剑却仿佛沉入黑暗中。
回想一路走过来他说的话和每一次说完后长久的停顿,温昭逐渐察觉到了什么,他的每一次停顿都与恒姜给自己的那份资料重叠起来。
那些人的名字在温昭脑海中依次出现最后停留在他们的结局上。纸上关于每一个人的结局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温昭扫过时就哽咽了很久,现在受到焚尘的影响,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种更为浓重的情绪。
裴飞能以身祭阵,一身血骨化为阵心,在魔修手下抢回来一座城,足足守了三天,等到正道的支援到来,阵破碎的瞬间整个人尸骨无存。
江盲在幻境中主动剖去心眼,护着一群正道后辈出了一场杀境,他将心眼之力给了所有人,自己却没能踏出来。
王运杀入魔道后方,一人杀了数百个臭名昭著的魔修,最后借着勉强支撑着自己站到最后,一身血全部流干,周围魔修的尸体堆成了山。
还有更多人。
她看到的是文字,但对于焚尘来说那都是他的过往,是一次次亲手送走无数个同伴的过往。
温昭在此刻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焚尘似乎比昆吾病得要严重。
“焚尘,焚尘?”她试图叫醒自己的剑,可是焚尘剑身上的剑光却一点点暗了下去,这让温昭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情绪来得过于猛烈,就像是一点墨被滴入水中,迅速扩张开来。
她暂时忽略身上逐渐出现的伤,试图叫苍琼,叫不应。温昭的心一跳,原本以为苍琼只是在思考,但现在却全然不是这样,他似乎也陷入了一个思维的极端无法脱身。
这阵法还有别的影响!温昭蹙起眉,念了一段静心咒,心底稍稍平静了点,现在的关键是焚尘。
焚尘感觉剑身上有点冷,他才意识到自己化为了剑灵,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的,很重又有点湿。等到伸手一摸才意识到衣服被血染成了深色。
他听到了点声音,扭过头去,恰好看到了裴飞能守在大阵之中,阵法摇摇欲坠,城外皆是魔头,城中都是哭声。哭得焚尘有点头疼,他试图向着自己的剑主走上几步,却见到那人的头突然转了过来。
一双向来朝气蓬勃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的嘴轻启,焚尘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尽力冲过去,却在咫尺之间看到裴飞能消散在阵心处。
处处都是他,处处都无他。
下一秒,场景转换,他被喷上了一脸血,有人怜惜地抬手擦去他脸上的那点血。焚尘猛然抬头,看到的却是闭着眼睛的江盲,他也轻轻张开了嘴,说了什么话,焚尘同样听不见。
杀阵消散,江盲停下了最后一步,再也无法离开。
“杀!”一声暴喝响起,焚尘回首,重新见到了王运,每一把灵器在他的手中都会成为最好的工具,每一次行动起来都会带走一个魔修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