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挥挥小手,是逐客的姿态。
她突然想起狄金森的那首诗里写的: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在舅妈家的那几年,自己过的那几年,也很好很好地长大了。
可是被哥哥接到身边,她的防御能力瓦解,变得一点都不坚强。
因为有人依靠。
顾桢站在画室门口,表情还像往常又臭又拽,谁都欠他五百万一样,“行吧,我和裴西洲走了,你也回去吧。”
“哥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不吃早饭,还有裴西洲哥哥,不要讳疾忌医,受伤要及时去看看,不然会发炎,留疤就不好看了……”
她小小声嘟嘟囔囔,顾桢抿唇:“向后转,齐步走。”
南风点头,却脚下生根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直到顾桢皱眉看她。
南风转过身的瞬间,眼泪毫无预兆掉下来。
她悄悄伸手抹眼泪,背影小小的瘦瘦的,可怜极了。
顾桢想起爸妈离婚那会,他坐车离开,看到的也是这样的背影。
眼眶突然有些发热,顾桢舌尖抵了下齿关,他伸手从裤兜找烟,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很久。
眼前渐渐模糊,南风憋了一天的眼泪肆无忌惮找到出口。
以前从舅妈家去学校是最开心的事情。
现在才明白那些住校想家偷偷哭的同学。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又幸福,又舍不得。
“南风。”裴西洲清冷冷的声线落在耳边。
南风呼吸一滞,“干嘛呀……”
她本来长得就小,纯良无害,像误闯人间的小鹿幼崽。
现在睫毛沾着泪滴,却还拼命忍着眼泪,看着委屈极了。
之前见到别人哭,他只会觉得烦躁。
可是南风哭,他完全没有办法,心脏也好像被钳制住。
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默不作声往前走了一步,离他近了一点。
“你帮我挡一挡,我有点想哭……”她开口,鼻音很重,已经隐隐约约带了哭腔,“但是不想被人看到我哭……”
周围人声嘈杂,两人就这样面对面。
他垂着眼,她伸出小手捂着脸,肩膀都有些抖。
偏偏还要极力抑制着哭腔,细碎的呜咽听着更可怜。
“乖,”裴西洲轻轻碰了碰她发顶,语气无奈极了,“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