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摊开了,郭依瑶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说出来我好受多了。当我知道我爸不是我亲爸、我妈不是我亲妈、我只是他们形式婚姻一块遮羞布的时候,我反而看开了。姐姐哥哥们,你们不用替我难过,以后的生活我自己去闯,我会很努力的。”
郭雯默然不语,眼眶悄然变红。
周咿轻轻握住郭依瑶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来者不善,你暂时不要和他见面。我想办法把他劝走。”
郭依瑶感激地看看周咿:“我跟他把话说明白,问题就解决了。”
覃野守在门边。
他插好防盗链,任由门外男人信口开河、软硬兼施,他也丝毫没有做出让步。
尚亦枫所在律所接的案子里,见识过类似的家庭——男女双方出于某种目的结婚,领养孩子借以维系婚姻关系,实则各怀心思、各有各的工作圈、生活圈。他们居住在同一屋檐下,勉强算作是利益共同体,但真实情况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曾经有一对夫妇,选在领养的儿子刚满18周岁高考在即的时候协议离婚。那个尚未迈进大学校园的男孩,得知实情后一时无法接受,差点放弃自己的生命。幸运的是,男孩遇到了关心爱护他的老师和同学,最终顺利考上了理想的专业,开始独立生活。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那个男孩一样幸运。
尚亦枫见过的委托人越多,越质疑自己长年坚持的理念。
公平、正义,对这种人而言,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们掩饰真实所想,经营着令人羡慕的婚姻假象,悄悄毁掉与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的人生。归根结底,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不会为别人考虑的。尚亦枫望着几步之隔的郭依瑶,心内五味杂陈。
“你们好奇怪!”门外男人提高嗓门,“我好说歹说,说得口干舌燥,你们就不肯让我送餐进去是吗?”
覃野冷笑一声:“别演了。我们知道你是谁。”
男人的理解能力似乎很差。他仍然坚称自己是饭店的送餐员,板鞋的鞋尖又往门缝里挤进来一大截。
忽然,套间卧室里的座机响了。
周咿接通电话,听对方说完她便放下听筒:“隋波点的餐在一楼大堂前台,稍后客房服务员会送上来。”她对郭依瑶说:“你不要出门,和雯雯待在一起。我回趟单身公寓,去拿你们的换洗衣服。有覃野和枫哥在,你们很安全。”
郭雯摇头,牢牢抓着周咿手腕:“外面那个男的纠缠你怎么办?小咿,换洗衣服不重要,你留在这里,别去冒险!”
“雯雯,我不会有事的。”周咿心里早有计划,“不论门外是人是鬼,我都能应付。”
说着,她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只半指手套,戴在手上。
覃野唇边漾起一个会心的笑。他半边身体抵住门板,双肩一耸,快速取下双肩包,抛给周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