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三年前的深秋,父亲再婚第二天,简若愚当着继母的面,当着享用早茶的众多食客的面,喊出了多年来盘踞心头的话。父亲想解释当年母亲为何自杀,她却堵上耳朵,一个字都不想听。
言至澄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父女俩并未上演泼茶砸碗的戏码,一语不合,饭也没吃几口,简若愚就离开了。
n市,出生成长居住了十八年的家乡,从那天起,她不打算再回去。
周六简若愚出院,言至澄正巧在a市参加音乐节活动,没法来接她。她不想麻烦公司同事,所以谁都没告诉。她办完手续,回病房整理物品,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洛雪初。
“洛姐,你怎么在这儿?”
洛雪初笑了笑:“我来接你。”随即二话不说,开始往简若愚的双肩包里装洗漱用品和水杯饭盒,手脚麻利地收拾停当,又帮简若愚重新梳了一个高马尾,“这样才够精神。”
简若愚心里很暖,眼眶不觉湿润了,“洛姐,谢谢……”
“跟我客气?”洛雪初佯作恼火,皱起眉头,“好吧,既然你分得清楚,那就把上次的诊费给我——”
“开玩笑!你那么精明,小鱼能欠你钱?”
墨驹不知何时进了病房,站到她俩身后大吼一声,唬得两人一齐回头。墨驹手里捧着两束花,笑吟吟地望着她们。
洛雪初极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你来干什么?”
“接小鱼出院啊!”墨驹的大嗓门响彻整间病房,“我不懂送女孩子什么花,就听花店老板推荐,买了这两捧。”他仔细分辨了数秒,将其中一捧剑兰和康乃馨搭配的花束递给简若愚,“病了不可怕,要快快好起来。”
简若愚道过谢,好奇地盯着墨驹怀里剩下的那束紫色玫瑰,“十哥,玫瑰是送给洛姐的吗?”
“嗯。”墨驹如实相告,“结婚六年,我从没送过她礼物。刚才在花店,遇见每个星期都给老婆订花的男人,突然受了启发。原来一个称职的丈夫需要做很多事,我需要从零开始学习……”
“我讨厌玫瑰!你别白费心思了。”洛雪初提起椅子上的背包,往外走去。
墨驹也不生气,捧着花束跟在洛雪初身后出了门,留简若愚一人在原地发愣。什么?原来墨驹常常引以为傲的“妻子”正是洛雪初。结婚六年?三年前嘉木拍卖行那桩求职趣闻又是怎么回事——人事经理亲口说,有位姓洛的小姐被副总钦点录用——两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待反应过来,简若愚连忙上前,跟在这对沉默的“夫妻”身后下了楼。
午饭地点是洛雪初选的,离简若愚住的单身公寓非常近,步行只需几分钟。她揽过简若愚的肩,说:“小鱼,你现在只能吃流质食物,我打听过,这家的粥味道不错,也算新鲜,先吃一顿垫垫肚子。待会儿我采购些必需用品,晚饭做给你吃。”
“好的,洛姐。”
踏进店门前,墨驹就在质疑卫生问题,待他看清室内简陋的条件,更为抵触:“不行,这儿吃不成饭,得换一家!”
洛雪初置若罔闻,招呼了服务员开始点餐:“白粥,疙瘩汤,各来一份。炒菜要家常豆腐和素三丝,少油少盐,别放辣椒和味精。”
服务员记录下来,想要转身却被墨驹拦住,“我们一起的,你不问问我点什么就走,会不会做生意?”
“你心里不痛快,何必为难别人?”洛雪初面向服务员,“再加半斤牛肉水饺、半斤三鲜馅儿锅贴,够吃了,下单吧。”
墨驹强忍不快,挑了一把看上去相对干净的凳子落座。坐下之后,他一刻也不闲着,拿餐巾纸仔细擦干净整张桌子,尤其是洛雪初面前那部分,被他擦得亮光可鉴。
“洛姐,”简若愚小声问道,“水饺和锅贴加起来有一斤,十哥的饭量有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