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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里。
邹氏喝了一口茶,目光扫过立在厅中的娄诏,将眼里的鄙夷藏起。再听冯宏达的每句话都是向着她这边,心里不免就舒坦些。
“二叔说的极是,凡事就得说开,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想留下矛盾。”
“不是要见官吗?”娄诏淡淡开口,头一抬便能看到厅堂上挂着个牌匾,四个大字“清白持家”。
这四个字对照现在的场景,突然变得讽刺。
“嘡啷”,冯宏达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扔,茶水洒了半桌:“你怎就听不进去,见官有什么好处?再怎么说,你也不该把冯琦独自撇下,他叫一声姐夫,你就该照顾他。幸好是碰上两个劫财泼皮,若真遇上恶匪当如何?”
昨晚,冯宏达是提前走了,后面发生什么并不清楚。
娄诏收回视线,不再说话。
冯宏达皱起眉,深吸了口气平稳心绪,大房小儿子到底伤了,得给个台阶下:“你可知错?”
堂中静了,银针落地可闻。
一直站在厅门外的清顺实在忍不住,走进厅堂,弯腰拱手:“冯老爷,不是我家公子的错,是冯琦公子硬要去看什么美人儿,公子劝过他,他反而讥讽于公子没资格管,说什么入赘女婿……”
闻言,邹氏手里茶碗差点儿摔了。
“清顺,休要放肆!”娄诏薄唇一动,冷冽的声音喝断那为他辩解的话语。
清顺的脸上闪过不甘,最终退回原处。
冯宏达在娄诏脸上巡视一瞬,双手往后一背:“冯琦现在还躺在床上,等备上些礼物,过去给你大伯陪罪。”
娄诏双手拱起弯腰行礼,俊脸掩于双臂之中:“是,爹!”
一个“爹”清晰落地,不卑不亢。无人看见他埋下的双眼中,里面盛着阴霾与不甘!
冯宏达给了些赔偿,多年行商,自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手上也大方。后面又给了承诺,年后安置大房的两个儿子跟着行商。
邹氏这边不再说话,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传出去得多难听?儿子丢脸不说,女儿议亲,人家对方还不打听?
二房这边的产业,可不是一般的富足。
一切结束,邹氏起身离开,冯宏达相送。
经过娄诏时,冯宏达眼神落在这个看似恭谨的女婿身上,眼中划过一抹不明情绪。
厅里安静了。
娄诏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清顺满心的憋屈,上前帮着整理:“公子为何不让我说?事实明明不是那样。是冯琦要去花船上找花魁,还要拉上你。是他自己心思不正,着了别人的道儿。”
“你觉得说出来有用?”娄诏又瞅了眼那匾额,随后转身面朝庭院。
“那,那也不能这样被冤枉,你是冯家的女婿。”清顺气泄了一半,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这里是冯家,冯宏达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婿跟大房起冲突?
娄诏迈出了前厅,冷风迎面而来,细长的眼睛微眯:“清顺,以后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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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的事,冯依依还是无法释怀,不明白冯宏达为什么一直对大房那边退让?
因为冯老夫人?可是每年,冯宏达也孝敬不少东西,就连整个大房都不少好处,可他们好像还觉得这边欠他们的。
晚膳后无事,冯依依去了徐夫人处说话。两人围在小桌前,徐夫人在缝着一件男式冬袍。
“以前冯琦闯祸也是这般找个人赖上。”冯依依看着眼前那碟点心,没了吃的心思。
徐夫人笑笑:“人没事就好,大哥会处理好的。”
这件事其实不难看出,就是冯琦不知惹了什么麻烦,面子上挂不住,又怕家里人责备,这才把娄诏给推出来顶罪。徐夫人对冯家有些了解,冯家大房那边啃着所剩无几的老本,眼睛怕是早就盯着这边。
邹氏快来也说得通。
冯依依点头:“婶婶说得是。”
从小到大,父亲会办妥任何事,没让她受过委屈,定然也会向着娄诏。
差不多酉时,冯依依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院门,就看见西厢书房的灯亮着,那是娄诏回来了。
可他为何不进正屋,而是去了书房?
冯依依走过去敲了两下门,里面应了一声。
书房平时没人进来,冷得像冰窖,娄诏站在书架前,手里握着一本书。
冯依依冻得缩缩脖子,眨下眼睛:“夫君想看书,拿回房去多好?”
一盏烛火摆在书案上,灯芯儿摇晃。
“春闱在即,我以后住在书房。”娄诏淡淡道,烛光暖不透他的脸。
“住这里?”冯依依柳眉轻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