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林晋停步,欠身行了一礼,视线看去冯依依身后的桃桃。
桃桃被乳母抱着,小手扶着人的肩膀,圆圆的眼睛咕噜噜转着。
冯依依客气回了一礼,嘴角浅笑:“表哥。”
林晋一身素色衣袍,身形清瘦。与林昊焱的张扬相比,这位庶子内敛许多,行事低调,样貌亦不出众。
似乎就是那种,很难给人留下印象的人。
“桃桃没事吧?”林晋收回视线,又道,“小孩子容易受到惊吓,要不要我找人帮着她叫叫魂儿?”
冯依依回身看看桃桃,转而对林晋道:“她没事。”
“那就好。”林晋若有若无松了口气。
简单说了两句,冯依依回了淑园。
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老太君命人送来不少东西,摆在正间桌上,摞了老高。
乳母哄着桃桃在院子里玩耍,冯依依在屋内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应当是在林府的最后一日。
过晌,桃桃午睡,冯依依东西收拾的差不多。
门外轻响,抬眼看去,一个妙龄姑娘站在门檐下,脚步踌躇,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
看到冯依依瞅她,更是不自在的低下头。
冯依依心中一阵火气,看着门外的人脸色一变。可不正是林苑?
“依依表姐。”林苑小声嗫嚅,犯错孩子一样,不敢抬头,“门房那边有你的信,我给你捎过来。”
冯依依本想起身走开,闻言重新看过去。
林苑从身上取出一封信,轻轻迈过门槛,双手递去冯依依手里。
冯依依低头,看着信封上的笔迹,是徐魁从扶安寄来的。
“对不起,”林苑红着脸,手里绞着垂下的胸带,“你别生气。”
冯依依将信收好,绷着脸。
一句对不起,真的有用?若是桃桃真的找不回,该怎么办?
“林苑,你为何要带桃桃去西坡瓦肆?”冯依依问,至今那日之事都觉得蹊跷。
“我,”林苑支支吾吾,声若蚊呐,“听说那边好玩,还有小孩子的玩意儿,就想带上桃桃。”
冯依依气结,胸口一闷:“听谁说的?”
“我那婢子。”林苑一直垂着头,看起来也是后悔的要命。
尤其林昊焱回来,将救桃桃的事情说了一番,林苑更是吓得要命。没想到一次任性,差点害了小孩子性命。
冯依依想了想,又问:“她家住在西坡?”
林苑抬起脸,摇摇头:“她不是京城人,也没有亲戚在京城。我也好奇,她平日根本不出府,怎么会知道西坡瓦肆的事,还说得头头是道。”
“她没去过瓦肆?”冯依依皱眉,越发觉得不对劲儿。
“没有,我带桃桃去的那日,她闹肚子也没跟去,”林苑如实说着,“或许,她是从哪个小厮嘴里听说的,也可能是她私下找的那情郎。”
冯依依抿唇,双手叠着,在屋里踱了几步。
夕阳余晖洒进来,光洁的木质地板晕出一片柔光。
林苑见冯依依肯说话,便就又道:“她情郎也是无情的,明明也在府中,竟是连一眼都不去看她。”
冯依依回身去看,脸上落下一片橘色柔光:“也在府里?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她没说过,我自己猜的。”林苑道,“有一次看见她在房里缝一件男子衣衫。”
府里头这种事情不少,有些个怀春的婢子会私下交个情郎。一来平日有个帮助;二来,身为奴婢也想找个人来疼。
冯依依走到门前,外面就是熟悉的庭院:“她的遗物可还在?”
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天,想来已经留不下什么。冯依依也是没报什么希望。
林苑想了想,这些事情她不过问,气那婢子不说,更重要是晦气:“后罩房,她那间没人再进去,东西全包了起来,等她家里人来拿。”
“我想看看。”冯依依道。
“为何?”林苑不解,凑近来神秘兮兮问道,“你怀疑她?”
冯依依脸一别,轻道:“不是。是想拿她一件遗物,祭奠一下,烧些纸钱给她。”
林苑越发糊涂,手指挠着脸颊:“为何还给她烧纸钱。”
“她投井是因为桃桃的事,我不想她死后有怨气,再回来……”冯依依刻意放低声音,“你该明白。”
自然不能让林苑知道她心中的怀疑,这件事情还是自己知道就好,免得打草惊蛇。
林苑果然点头,脸色些许惊慌:“她是我院儿里的人,要不我也祭奠一下。溺死,应当怨气很大。”
“是这么个道理,”冯依依叹了声,特意嘱咐一声,“这事儿别说出来,世子正在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