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笨!你长的这几岁,多读的书都到狗肚子里去了!这句的三处释义,我前几日才给你讲过,其中……”
沈清疏看着都心疼大舅哥,成日里这么高压的学习环境,他没有产生厌学心理还真是难得。
不过当今的大部分父母,都是这样教训孩子,因为他们小时候,也是被这样训过来的。
林修平倒是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抹一抹脸,不管他骂的什么,都恭敬地应,“您教诲的是,儿子知道了。”
林北澜骂完了,坐下来喝口茶歇了歇气,才缓和语气道:“为父严厉些也是为了你好,今年二月便是会试,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得抓紧些。”
“此次会试陛下有意着户部侍郎严大人主持,严大人一贯激进,他虽是进士出身,但依我看却是个主战派,倘若真是他做主考官,你们写策论之时,一定不可平庸保守。”
“传言不是说是礼部夏大人吗?”沈清疏有些讶异,前几日夏薄言还焦虑可能是他爹主持会试,夏薄归要回避就考不成这科了,却不知道哪个消息是真的。
林北澜颔首道:“你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两日,陛下又改了主意。”
这其中缘由,也和他们这些举人无关,沈清疏没在意,想着夏薄归不用回避了,很为他高兴。
话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铺垫道:“岳父,倘若之后中了进士,我想要外放做官。”
当然,不中她也要离京,不过那是最坏的情况,没必要现在就说出来,除夕那晚就是个信号,很明显,老刘氏对林薇止已经有些不满了。
这本是她的责任,她不能让林薇止无端地替她承受。
“你一个京城子弟,怎么想外放,”林修平奇怪道:“是担心名次落后成了同进士吗,这还没考,以妹夫你中亚元的水准,不出意外,二甲是绝对没问题的。”
沈清疏硬着头皮道:“不是,不管名次如何,我都想外放。”
林修平更不解了,“为什么,京中哪里不比地方强,只要通过馆选入了翰林院,做上三年庶吉士,散馆以后再授官,便能远超外放一大截。况且你有爵位在身,家业都在京中,何必去地方折腾呢?”
沈清疏摇摇头,“我不想在翰林院修史,我更想去地方做点实事。”
这也是她的真心话,翰林院是个清贵地方,事情不多,整理古籍,写写诏书,以后出来做官也高人一等,升迁速度快,可那不是她想要的。
说不上为百姓,她只是更想做点喜欢的、有意义的事情,毕竟都两世为人了,还不能任性一点么?
世祖开国不过几十年,大燕还处在王朝盛世之中,可这毕竟是封建社会,生产力有限,冬日里,她偶尔还是会看到衣不蔽体的街头冻死骨。
这还是京城,地方上又该是什么模样呢,恐怕会更不堪,她也不是圣人,能舍尽家财兼济天下,但她既然考了科举做官,就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官身,做一个书里张大人那样的好官。
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但总要试一试。
“可是……”林修平皱紧了眉,还要再劝。
“诶,”林北澜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赞赏地颔首道:“在我看来这没什么,你有外放的心思是好事,做京官,确实是条坦途,但在地方做出成绩,一样能走得更远。京官能做的事,你在地方历练了,升上来一样能做,陛下春秋正盛,他喜欢做实事的人,那外放也不失为一个选择。只你要想清楚,做事要一心一意,坚定地去做,倘若反复,则一事无成。”
林北澜当年殿试是在二甲末尾,可他外放做官有能力,如今同样是正四品高官,甚至不比当年一甲三人差。
“是,多谢岳父教诲。”沈清疏大喜,这下林家不反对,就只需说服老刘氏了。
他们两个倒是达成共识了,林修平听得怒气横生,质问道:“那我妹妹怎么办,你们还没有子嗣,倘若你外放做官,难道留她独个在京中照顾婆母?”
父母在,不远游,沈清疏家中没有其他兄弟,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带上小妾,留正妻在家中。
他语气不好,沈清疏也理解,温声解释道:“大哥误会了,娘子自然是同我一道去。”
林修平一愣,缓和下脸色,讪讪道:“那你家中长辈怎么办,舟车劳顿,总不能也同你一道赴任吧。”
沈清疏笑了笑没说话,夹在其中两头难,她也知道这太不孝,可对老刘氏来说没有子嗣更不孝,她没有两全之法,只能出此下策。
后宅之中,林夫人也说起了子嗣之事。她看着林薇止很是忧心,“薇儿,你老实跟娘说,你们夫妻两个,在房事上可还顺,女婿他……那方面没什么问题吧?”
“娘,您说什么呢?”万万没想到她娘这么直白,林薇止耳根发热,羞粉色漫到了整张脸上。
“你这孩子,都成婚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脸红的,”林夫人不以为意,直接道:“你们一直没个消息,娘替你着急啊!你虽然打小体质偏寒,但娘给你请了名医调养,按理来说没问题啊?”
看林夫人苦恼的样子,林薇止咬了咬下唇,垂下视线,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一辈子,也许都不会有孕了。
她嫂嫂钟氏在旁边见了,打圆场安慰道:“娘,您就别太操心了,这几次来,我看妹夫对妹妹很好,听人说,妹夫洁身自好,也从不在外面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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