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止勾了勾唇角,抬手在她脸上轻蹭了两下,好似真的有脏污一般,她心里思量了一番措辞,柔声道:“你不是寻到了陈氏之后,才对刘年动刑的吗,这已经处理得很好了,你不要对自己太求全责备,似这样的陈年案子也不会多,别想得太远,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思量。”
她手指滑下来,落在沈清疏领口,替她抚了抚衣襟,还是没好意思说后面的话,她确实优柔寡断,可她就喜欢她的样子。
沈清疏倒也不是真的要人开导,她做了用刑的决定就不会再反复,只是心里有些压力,与人倾诉一番,立时感觉要好多了。
从刘年这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神探的能力,仅凭证据言语就让嫌疑人开口,对付穷凶极恶之徒,刑讯可以有,但一定要慎之又慎,在有一定的把握之后才行。
可是,沈清疏没想到,事情比她设想的还要更复杂一点,王典吏效率也不低,隔天就把画押口供送了过来。
刘年竹筒倒豆子,把事情都交代了,确是他觊觎陈氏美色,故意在生意里面做了手脚,让江父回去筹钱,趁机将他杀害,可他花钱指使的,并不是康大,而是他的狐朋狗友康二。
这康二是康大的亲弟弟,兄弟两个长得颇为相像,此人从小就有一把子好力气,但是好逸恶劳,不走正道,成天在外鬼混。
他受刘年指使,勒死江父后,伪装成上吊,却还是害怕官府被发现,拿了刘二的钱和江家的财产,逃跑去了外地。
因这人是个二流子,除了他的家人没人在意,两年前,他在外面穷困潦倒,又跑回岳水县,经常向刘年勒索,又害怕刘年杀人灭口,因而同岳水河上的水匪搅和在一起,又拉了刘年,替他们做些销赃之类的事。
他们都是狡诈之人,彼此信不过,他哥哥康大便在这其中做中人,顺便替他们伪造合法文书,从中牟利。
沈清疏也完全没料到,突然冒出个康二来,刘年口供详实,□□这等罪名,沈清疏完全没有冤枉他。
她心底暗暗松了口气,疑虑尽消,转而想起江七,面色又沉凝下来,这孩子真的杀错了人。
康大虽然贪污受贿,勾结匪类,可罪不至死,又同江七杀父之仇没有半点关系,杀人偿命,江七的事再没有什么转圜余地了。
沈清疏合上折子,叹息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这康二还能抓到吗?”
这才是真正的凶手,可先是康大死亡,又是刘年被抓,这么长时间,康二就是再蠢也该知道出事了。
果不其然,王典吏觑了她一眼,为难道:“小人之前去平县调查时,只听闻康大有个外出谋生的兄弟,那时怕是已经惊动他,逃到了岳水之上,水匪们都是亡命之徒,要拿此人,靠衙役们恐怕……”
他躬下身,没有再说下去,沈清疏已经懂了,也没有责怪,温言叫他下去了。
这种人逍遥法外,想想就让人生气,沈清疏在堂上踱了两圈,拿出纸笔开始给充州府知府写信,不管有用无用,都还是要先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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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两个派下来的文书复制了卷宗,顺便带回去了给知府的信,这桩案子勉强算是结案。
沈清疏没全指望充州府衙,王典吏领了人也在调查那帮水匪的消息,如果府里不出兵,那她就自己想办法铲除这帮匪患。
至于越界的问题,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一次是越,两次也是越,平县知县只来过一次信,不痛不痒地指责了她一番,就再没有下文,显然是不管事的态度。
这类陈年案子的侦破也让沈清疏出了一回名气,加之她平日断案公道,榨糖作坊又搞得红红火火,不过半年,她在百姓们之中,已经有了不错的信誉。
趁着农闲,沈清疏这才开始在农业上做一些较为稳妥的改变,譬如用马粪、牛粪混合秸秆、稻草,如同沤肥一样沤了,然后混合了泥土,在里面养蚯蚓,用养出的蚯蚓喂鸡鸭,会长得十分的肥。
这也是沈清疏偶然在书里看到的法子,百姓们倒是知道鸡吃蚯蚓,但都是放出去自己去寻,还没谁系统养过。
这法子推广下去都半信半疑,不过因为成本低廉,试一试也损失不了什么,还是有一小撮百姓,凭着对她的信任开始这么搞。
沈清疏借机把沤肥也给推广下去,她尽量劝说,但是不愿意也不勉强,老百姓也不傻,明年有了成效,自然而然就会跟着学。
除此之外,她观察发现,这时期的农村,铁农具较少,很多地方都还在使用木农具,她也想更新生产工具,但这件事相对要麻烦得多。
岳水县没有铁矿,铁从外面来,农具价格是比较高的,百姓们自己拿不出钱或者不愿意买,官府买要花一大笔钱,免费分发也是不可能的。
想着这些事,沈清疏走路时没注意,被门槛绊到,差点摔了一下,她狼狈地稳住身形,进屋一看,好在林薇止不在。
这个点她自然不在,那天审讯的话,王典吏不知告诉了谁,一个传一个,县衙里官员都知道她有个三品大员的靠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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