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子我自会处置,不劳凌霄宗主挂心,”玄赋宗主眯了眼睛,“不过于荆介被魔气索伤,以防万一,我得带回去审问。”虽然于荆介修为尽毁,留着却总是心腹大患,寝食难安。
说着,玄赋宗主毫不客气出手,灵力凝成利刃,直直飞向台上无自保之力的于荆介。
“铮-”
顾涟乔挡下了这一击,冰寒锋利常见泛着微蓝冷光,站在于荆介身前,她执着剑,利刃指着端坐高台的玄赋宗主,语气寒凉,
“我的人,就不劳玄赋宗主插手了。”
许久没有经历的忤逆让玄赋宗主沉下脸,然而只是一瞬,他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
“倒是老夫越俎代庖了。”
顾涟乔收回剑,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她刚要客气一下,却被腹部丹田处突然的疼痛拉扯神智,克制不住握剑撑住身体。
“阿介!”
顾涟乔几乎瞬间意识到于荆介受伤,她回头干脆利落给了角落的亓诣一剑,抱住腹部不断流血的于荆介,颤抖地把各种丹药塞进他嘴里。
亓诣挣脱了束缚,或者说在刚才顾涟乔与玄赋宗主对峙的时候,缚魔绳帮助亓诣挣脱了困仙锁,所以他毫不犹豫在自己师尊的示意下给了于荆介一刀。如今他因为刚才刺过来的一剑元气大伤,狼狈地躲在角落。
于荆介面色减缓,他没有看角落的丑角,现在他眼里只有这个满眼惊慌的人,他抬手握住顾涟乔仍有些颤抖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疼?
顾涟乔没有回答他,或者说来不及思考别的,她只是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声音紧张颤抖,
“阿介,你感觉怎么样?”
“别担心,我没事。”
于荆介安慰地抱着顾涟乔,压下心底沸腾的暴虐,这才皱着眉头,看向角落。
火炎突然升腾,如同它主人此时的怒气,狠戾而惨烈,极度张扬肆意的火瞬间焚烧了那个奄奄一息的身躯。
被诬陷,被地狱烈焰焚毁,这是你为我选的结局,那么如今,我还给你。
凄厉的惨叫持续在台上,然而无一人上前,直到灰烬把一切掩埋,玄赋宗主才开口,
“于荆介既然灵根被毁,那方才是什么,地狱烈焰吗?”
引人堕魔的火炎,在大庭广众之下,于荆介自己暴露出来,无论是因为什么,他的这份鲁莽都帮了自己大忙。
“呵,”
回答他的是一声不屑,
“既然天下皆知顾宗主宠爱我,又怎么不可能寻了什么灵丹妙药来为我滋养新灵根呢?”
于荆介直接用亓诣刚才的话顶了过去。
“火灵根也太巧了些,”玄赋宗主却笑了笑,“为了以防万一,不如用寻魔台测一测。”
“玄赋宗主好本事,法器困不住弟子,魔气侵浸亲儿子,如今还要无凭无据怀疑别人?当真不愧是修真界第一人!”
顾涟乔夹枪带炮,满目嘲讽。
“好了好了,如今我们首要任务是魔族,还要考宣宗主带领,何必自己伤了和气。”一旁依附于玄赋宗的门派宗主急忙打圆场。
然而顾涟乔却是眉毛一挑,丝毫不退让,
“他也配?”
于荆介拍拍顾涟乔的手,
“我可以上寻魔台,”
感受着顾涟乔倏忽攥紧的手,他安抚的笑着,
“不过宣胤也得上。”
于荆介看着缚魔绳被玄赋宗主收回去,眼神微动,声音却依然不疾不徐,
“没道理我因为宣宗主怀疑就得去,而真正的魔族却可以逍遥法外。”
宣宗主温和笑了笑,似乎在看着不懂事的孩子,
“阿介既坚持,那便依你。”
天色已晚,经过连续几天的比试,所有人难免疲惫,商定好翌日测试,大家便各自散去。
玄赋宗加强了戒备,宗门大阵更加严密,所有进出的生命均逃不过玄赋宗主的眼睛。
顾涟乔有些担心。
“玄赋宗主必然不会让真正的宣胤出现,”顾涟乔坐在书房,手指微曲下意识敲打桌面,“说不定他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让别人假扮宣胤,在各宗门与魔界开战,两败俱伤时让真正的宣胤夺取魔尊之位,届时正邪两道便掌控在他们父子手里。
一旁于荆介有些沉默,似乎从大比结束后他就没有说话,顾涟乔奇怪的看了过去,
“阿介?”
于荆介走过来,在顾涟乔身旁弯下腰,天色渐暗,高大的身形又遮住了外头的光,顾涟乔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于荆介手指轻轻抚在顾涟乔丹田,力道几近没有,似乎生怕带来一点伤害,
“乔乔,”
“为什么,你会疼呢?”
为什么刺伤我的时候,你也会疼呢?
顾涟乔张了张口,她可以猜到爱人在想什么,但是愧疚或者担忧,她都不想在于荆介脸上看到。所以她下意识逃避着转过头去。
“什么时候开始的?”
于荆介手指摩挲着顾涟乔脸颊,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却猝不及防看见了满眶的眼泪。
呼吸下意识屏住,于荆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他这才发现,有时候文字确实太过浅薄,远不能传递出他的歉疚,酸涩,自责,无力,以及愈发浓烈炽热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