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王回头看一眼赵宗冕,对方挑了挑眉,也跳下马来。
这会儿里头林御史跟夫人, 东来等早奔了出来,跪地接旨, 连西闲也给搀扶着下轿。
赵宗冕瞅她蒙着盖头行动不便, 便迈步过去, 自握住了她的手引着。
太监展开圣旨,念叨:“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林氏女西闲,贤良懿德, 堪为王室内助,今选为镇北王侧妃,朕甚嘉慰, 特赐御用命妇朝服一套, 常服一套,红珊瑚两尊, 玉如意一对, 明珠四斛, 锦缎十匹, 宫女、内侍各十人。再赐林家城南庄园一座,黄金百两,以资给养。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西闲跪拜,领旨谢恩,林家众人也都战战兢兢谢恩。
皇帝所赏赐的林家城南的庄子,说来也巧,那庄园原本是户部倒台的曹郎中所有,庄子里四五十人,养着日用家畜无数,管辖着良田百余亩,是一个极肥的地方。
早在曹郎中归案之后,这庄子就被好多人觊觎,只是因给太子罚没了,众人才不敢动手,如今却都归了林家。
那太监宣旨过后,林牧野兀自有些无法回神,赵宗栩笑吟吟地招呼道:“公公且入内吃杯喜酒。”
太监笑道:“王爷客气,这会子要赶紧回去复命呢,以后定然叨扰。”团团行了礼,飞马又去了。
镇北王见事情已了,早扶了西闲上轿,锣鼓手们反应过来,忙又开始敲敲打打,东来催促着小厮们赶紧再放鞭炮,瞬间重又热闹起来。
且说与此同时,在赵宗冕下榻的旧宅之中,外有太子殿下跟朝中众位大臣,内有太子妃,数位皇亲贵眷以及京城的几位诰命,这些都是位高权重,呼风唤雨的人物,内外相持,顿时把个原本简朴的宅子衬得熠熠生辉。
因等了良久,眼见吉时将至却不见回来,太子正问情形,突然有内侍来报,说宫内宣旨等等。
赵启笑道:“可见父皇对镇北王之偏爱器重,也是王叔劳苦功高,理当如此。”众人纷纷称是。
又等片刻,远远地见队伍来到,府门口也放起鞭炮来,刹那间锣鼓喧天,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热闹。
等众人簇拥镇北王下马,接了新娘入内,个中繁琐的礼数暂且不提,只说礼罢后,大家举杯畅饮,觥筹交错。
太子赵启以及朝臣们倒也罢了,毕竟都是心里有数的,不至于过分,然而今日来赴宴的除了这些权贵要人外,却还有赵宗冕自雁北带来的许多武将,这些人从来粗犷惯了的,且个个都是海量,待赵宗冕来敬酒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尽兴地喝了有三分醉,见了镇北王,越发意兴高昂,纷纷举杯祝贺王爷又当新郎。
赵宗冕应付那些文官之类的自然不在话下,也只有二分酒罢了,但面对这些部下,一圈灌下来,不知不觉有了四五分。
此刻文安王在前面陪同太子等,因听隔院呼呼喝喝,闹得不大像话,赵宗栩对赵启道:“只怕他们那些粗人不知体统,当真把镇北王灌醉了,待会儿入不了洞房可如何是好,我去瞧瞧。”
赵启笑道:“今儿是王叔的好日子,他心里高兴,索性不要扰他的雅兴,何况他自己就是海量,难道还怕那些底下人?”
周围众人也都起哄说无妨。
渐渐地日影西斜,忽然有人来说:“镇北王喝醉了。”
太子跟文安王等闻听,忙起身入内去看,却见这隔院之中,杯盘狼藉,在座多半将领都醉倒在地,赵宗冕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手里还握着一个酒杯,睥睨左右:“还有谁?”
突然见太子等众人进来,他便招手:“你们?来来来,不醉无归。”
赵启见状忍笑,不便靠前,文安王走到他跟前儿:“太子还说你是海量,这海如今也是酒海了。”
赵宗冕斜睨着他,嗤嗤地笑道:“你若瞧不起本王,把酒满上,我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文安王回头:“这可是真的醉了。”
赵启摇头笑道:“王叔,你多照料些,时候不早,我跟众人就先散了。”
赵宗栩领命,先送了太子出门。赵启道:“不料镇北王竟醉的如此,就多劳王叔了。”
文安王目送太子上轿而去,才回来院中,却不见了赵宗冕的身影,忙问底下人,回答说道:“王爷方才自己进洞房去了。”
赵宗栩吃了一惊,想到他醉得那个样子,总是有些不安的,于是就叫下人们把在座的众将官,那醉的厉害的就搀扶起来找地方醒酒,那醉得轻微的就护送回下处,等等善后不必赘述。
赵宗栩吩咐妥当,心里惦记着镇北王,思来想去,终究往他洞房的方向而去,谁知才进院子,就见几个半醉不醉的将士凑在廊下,有的趴在窗户上笑嘻嘻地,有的挤在一块儿,嘀嘀咕咕,鬼鬼祟祟。
赵宗栩见状,知道他们是来偷听人洞房花烛的,真是什么人教出了什么兵,他正不知要斥退众人,还是装作不知道走开,就听得屋子里有人大喝一声:“崽子们还没看够,信不信老子把你们那东西割了,送进宫里当太监!”
这五六个人听见,又惊又笑,一个个嘻嘻哈哈、脚步趔趄地逃走了。
赵宗栩见他们豕突狼奔往门口而来,忙靠墙站住,把身形在那丛竹枝后掩了掩,众人正说笑,且又半醉,自然是没留意他。纷纷去了。
只等众人都走了,赵宗栩才现身,想了想,缓步进门,自抄手游廊往里,还未到卧房处,就听里头说道:“他们都走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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