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现在满心所想的,都是那个“喜脉”。
赵宗冕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子嗣,会以这种意外的方式出现。
当然,此事天知地知,他知,西闲知,王妃等众人却一无所知。
可随着这“喜脉”的横空出世,他那难以言说的心病却更加难以根除,倒反而越发加重了一样。
自打那一次按捺不住,西闲内忧外患,一度病重,赵宗冕被吓住了了,从此熄了心猿意马,只全心照料她而已。
也正如王妃所料一样,西闲之所以不肯在路上耽搁,反而催着赵宗冕赶路,就是不想为了她拖延太长时间,这样的话,不仅是王府,若传扬出去,整个雁北乃至京城,只怕都要有“侧妃专宠”之类的流言蜚语了。
西闲因为车马劳顿,又加上病了一场,气色之类的自然大不如前,可她天生丽质,只要稍微收拾,光华便无法掩饰,但西闲却并不想精心妆扮,马车回到王府之时,甚至只淡扫蛾眉,轻点朱唇,竭力把十分的颜色减少成四五分而已。
西闲之所以如此,便是不想“先声夺人”似的,毕竟王府中有正妃,而她身为侧妃,到底低人一头,可虽然身份略低些,之前在京城里的那场婚嫁轰动,乃至皇帝召见赏赐之类,雁北众人一定早有耳闻,所以她人虽未到,声名一定早就赫赫扬扬。
在这种情况下,假如她复盛装打扮,光彩照人地抵达王府,势必会给人一种“仗势凌人”、或者想跟王妃一较高下似的感觉。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西闲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何况她也绝不想人还没进王府,就给自己四面树敌。
正如西闲所料,柳姬跟王琴儿等本以为来者不善,谁知看她的装束举止那样朴素淡泊,不禁大为意外,下意识觉着不像是个能跟自己献媚争宠针锋相对的,虽不知深浅,却先各自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可西闲能想到这些细枝末节,却怎么也料不到,自己居然怀了身孕。
当太医满面惊喜地望着她,又忙不迭地起身行礼,口称“恭喜娘娘”的时候,西闲尚且满怀懵懂,不知喜从何来。就算听太医陈述方才所诊断的是喜脉,西闲还是愣愣怔怔,无法相信。
不多会儿,镇北王跟王妃双双来到,西闲闻听才要起身拜见,王妃早快步上前,笑吟吟地按住了她的手道:“不要起身。是真的有喜了?”
西闲的脸上红红白白,竟不知如何回答,还是太医在旁边替她说了。
太医又道:“臣恭喜王爷,王妃了。”满屋子的人也跟着贺喜。
赵宗冕脸上的笑有点勉强,他站在王妃身后打量着西闲,这种感觉就像是得到了最美味的大餐,可还没开始认真尽情地吃,突然就给人不由分说地往嘴里塞了一个大肉包子,堵得他胸腹里满满的,无法出声。
这会儿王妃已经在询问太医其他事宜,太医道:“娘娘的身子本就有些虚弱,先前又带病赶路,越发不妥当,如今又有了身孕,还得仔细调养。”
王妃点头,正色道:“一定要加倍留意,丝毫疏漏都不能有,太医,从此后你就负责照看侧妃,务必打起十万分精神,若有什么需要的也只管跟许管事说,我再拨几个人来给你使唤调遣。”
西闲道:“娘娘且不用如此费心,我才来,就闹得这样兴师动众,实在不该。”
“这是哪里话,”王妃忙道:“妹妹你有了身孕,能够为王爷继承香火,这自然是整个雁北都该为之欢庆的好事,兴师动众也不止是为了你一个,还有王爷、以及王爷的骨血。”
她眼中带笑,向着西闲道:“你就什么都不必想,只管好好地保养身子兼养胎就是了。可知我盼着王府里添新丁盼的何等着急?本来还打算给王爷再添一房侍妾呢,想必是神佛也知道我的心,如今可算是功德圆满了,明儿我还要预备酬神呢。”
赵宗冕在旁边听到这里,就说道:“也不用吧。”
王妃回头,半嗔笑道:“臣妾什么都能听殿下的,只这件事得听我的。”
赵宗冕方笑笑:“那也罢了,随你安排就是。”
王妃说完这些,才起身出外,安排人手,又询问太医需要什么药物补品之类。
赵宗冕回头看了会儿,便在床边坐了,瞧着西闲。
西闲抬眸看他一眼,也垂了眼皮,两个人竟都没有话说,许是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还是西闲先开口:“我已经没什么妨碍,只是王爷毕竟才回府,还是得多跟府里的众位亲近亲近,且王爷不在府里的时候,府内里外所有都是王妃操劳,方才又为了我这样费心竭力,我心中已十分感激,王爷还是……先请回吧,一来跟王妃团聚是要紧的,二来,也安抚众人之意。”
赵宗冕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此刻王妃仍在外间不知吩咐什么,赵宗冕便微微俯身,凑近了西闲道:“小闲,我如今还像是做梦呢,难道就是那一回?那一回、那可是不算数的。”
他厚颜说了这句,西闲微怔之下,蹙眉看他一眼,却很快地又转开目光:“我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赵宗冕无奈地啧了声,终于叹道:“唉,这是怎么说的呢。这就叫什么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西闲听了这两句,眉头皱的越深,只是到底不便说什么。
侧妃有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王府内外,不多时,柳,王,张,李四人或先或后来到探望,幸而王妃还未离开,将众人拦下,只说先免除探贺,毕竟侧妃身子虚弱,休息保养最要紧,这时候就不必迎来送往,耗费精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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