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韵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感觉心里的悲伤渐渐膨胀,像笼罩着阴霾,让她无法呼吸:“你说清楚一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你们见家长那天,叶然没有去的事吗?他没有去,是因为他在理南市跟道上的人火拼,他从那群人手里,救走了樊星。”
听到这里,黎韵顿时来了精神,刚想反驳,就被苏予樱打断:“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很不理解——樊星是他的亲妹妹。”
黎韵半天没回过神:“啊?”
她的脑袋到现在还嗡嗡作响,惊天动地的消息接二连三地袭来。
“至于具体怎么回事,他没跟我说,我也不清楚,但是樊星是他妹妹这事千真万确,为了弥补对这个妹妹的亏欠,他不惜跟整个黑-道对立,多次跟黑老大梁通的人发生冲-突,差点没命,可是就算这样,樊星也不领情,她恨叶然,因为他害她家破人亡,对于叶然的援助,她从来都不屑,而另一方面,你又不相信他。有一次他跟我聊了很久,说他很难,不想失去你,也不能任由樊星自生自灭,他对你们两个都有责任。我隔着屏幕都能体会到他的焦灼。”
黎韵不愿意面对现实:“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他没跟我说过。”
“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不能告诉你,他说是因为樊星的身世,其余的没说,我猜,他跟樊星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吧,这关系到他去世的父亲,有关他父亲的事,他一直很避讳。”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如果一切都像初见时那么美好,许多人都会向孟婆要一碗汤喝,不想看见那鲜红的彼岸花,也不想过那奈何桥。
如果人生永远都像初见那样美好,那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徐志摩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有的转身,真的就是一生。
在黎韵闭上眼睛的一瞬间,脑海里全是关于他的画面,他在对她笑。
现在她才知道,有时候他笑,并不是因为高兴,而是一张面具。
习惯就成了自然。
她感觉头重脚轻,险些栽倒,还好扶住了桌子,沾上了满手的灰尘,可是她毫不在意,想起那段时间的争执与埋怨,她心里就难受。
他那段时间来回奔波,既要跟道上的人周旋,又要照顾她的感受,可悲的是,最终什么都没能挽回……
“黎小姐,这世上有的人只说不做,有的人只做不说,而叶然就是后者,”苏予樱道,“他跟我说他们家对樊星有愧疚,所以尽管离经叛道,他也要救她一命,可是樊星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黑凌溃散,她被黑-白两道盯上,忠心耿耿的手下为救她而死,可她不想接受叶然的帮助……甚至还想用身体来跟黑老大梁通做交易,帮她渡过难关,叶然知道了就想尽办法阻止,结果惹怒了梁通,混乱之中,樊星被炸伤了——叶然为救她,给她输了很多血,自己都差点没命——我不知道这件事重不重要,只是觉得他都不在了,有些事情不应该被永远尘封。”
“别说了……你别说了……让我冷静一下……”黎韵颤抖地道,“他给樊星输血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刚好是他们闹掰,分手的时候,就是因为他那天晚上的爱搭不理,引发了她心里积压许久的埋怨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固执地以为是叶然变了心,丝毫没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虚弱的语气,甚至连他站不稳的一瞬间都没有回头……
他都那么难受了,还给她发消息“认错”,第二天直接到公司等她,是有多爱才能这样义无反顾?
但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苏予樱道:“你要是受不了,那我就不说了,我今天是最后来他工作过的地方看一眼的,等孩子出生后,我就搬离a市。”
“不……阿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黎韵恳切道。
苏予樱叹了口气:“告诉你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黎韵一时无话可说,是啊,她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徒增伤感,叶然不可能活过来了,也不可能再握住她的手,唤一声“韵儿”。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流淌,她却根本不理会:“阿樱……只要没有找到尸体,就还有希望不是吗?他不会就这么死了……不会的,就算他恨我,也该放不下叶阿姨才对……”
“黎小姐,”苏予樱正色道,“没有希望了!那片海域水温极低,而且风大浪急,绳子都放不下去,况且叶然本来就负了伤,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黎韵整个人都僵住了,也不说话,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而且你不要误会——叶然从来都没有恨过你,他对你只有喜欢和愧疚,他临走的前一天还跟我说,是他对不起你,他辜负了你的期望。”苏予樱说着就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微信给她看。
黎韵的视线定格在屏幕上时陡然凝固——上面是他和苏予樱的对话,清清楚楚。
苏予樱:你就把实情告诉她吧。
苏予樱:总比现在好过呀。
叶然:可我不能把她拉进这潭浑水。
叶然:现在我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她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了。
苏予樱:总会有办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