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才坐至床边,却忽听外头翠微惊疑不定呼道:“使君——这是怎么了?”
阿绮靠近烛火的身子一怔,下意识屏息凝神听着动静。
然他并未回答,只低斥了声“滚”。
接着,便听“砰”地一声,屋门被人从外猛然踹开。
如霜月光与昏黄烛光交织着,映出一道健硕挺拔的身影,翻飞的衣袂与若隐若现的贲张肌肉,在光影间透出一种蓄势待发的可怖。
阿绮怔怔望着。
郗翰之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不定。
他一双赤红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迈着沉重艰难的步伐一点点靠近,直至将她阻在床沿,无处可逃。
她瞠目望着他泛红的脸庞与身躯,道:“郎君,你——”
话音未落,他却已然靠近,双手握住她肩,猛然推去,令她一下仰倒在床间。
他浑身燥热着贴近在她颈侧,嗓音压抑而嘶哑:“我服了寒食散。”
阿绮本要挣扎的身躯登时一僵。
寒食散,她自然知晓是何物。
建康士族间,服此物者甚众,连她堂兄崔淮,亦常与人边用此物,边饮酒狎妓。
这本用来治疗寒症的,哪知被有心人知晓,略改了方子,便渐渐成了权贵间助兴玩乐之物。
此物与醇美酒共服,起先能令人浑身起燥意,片刻后,或将冷热交替,神志离散,生出幻觉,需不停发散至药性过了方可。
愣神间,郗翰之伏在她身上,已然呼吸不稳地以指挑开她胸口处衣物,露出一片映着半朵瑰丽朱砂痣的莹白肌肤。
她一下回神,只觉他呼出的气息轻抚过脖颈,面颊,乃至胸口处的肌肤,令她战栗不已。
她忍着不适,趁他不备,用力将他推开,起身便唤翠微。
翠微方才被郗翰之斥到屋外,却不敢远离,此刻闻声,忙推门道:“女郎,可要我再唤人来?”
阿绮顾不上其他,只吩咐道:“你先去备些冷水冷饮冷食来。郎君服了寒食散,需快些发散。”
翠微惊愕不已,却也不敢再耽搁,忙转身去了。
她是崔家婢子,自然也知晓此物药性一二。
阿绮留在屋里,生怕郗翰之发散不当,出了什么事,遂转身在案上斟了杯冷茶,正要递去,却忽然被人自身后一把抱住。
他不知何时已然自床上摇摇晃晃爬起身,此刻将脑袋搁在她肩上,仿佛是对着恩爱和睦的妻子一般,喃喃道:“阿绮啊……我不要娶别人了,我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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