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过得看似风光,实则却比寻常世家女郎更拘束艰难,兼前世时过得那暗无天日的两年,即便不刻意回想,也总会留下些阴影,眼下实该放宽心。
接下来数日,她仍与先前一样,每日安心静养,闲时往刘夫人处问安说话。
倒是寿春城中数位官家妇人,竟也开始登门拜访。
那几人乃是寿春的几位郡官的眷属,虽非高门大族出身,大多也出自书香门第,为人处事皆和善有分寸。
阿绮从前与郗翰之不睦,虽长居寿春,却也不大愿与他身边同僚的夫人子女多往来,乍见几人送帖登门,自然惊讶不已。
那几位夫人亦是头一次见刺史夫人,先拜过刘夫人,又往她院中来。
众人知她疑惑,其中一人便解释:“夫人不知,我等登门,乃使君授意。使君体谅夫人孕中,却不能亲自陪伴左右,恐夫人寂寞,便与我等夫君知会过,令我等常来,陪夫人说说话。”
阿绮一愣,这才明白是郗翰之的意思。
她凝神想了想,便忆起那日她给阿姊写信时,曾流露过些许想念的意思,他瞧见了,便问她是否平日也觉寂寞。
那时她只道是想念从前与堂姊一同说悄悄话的日子。
她平日一人住在府中,虽有不少仆婢陪伴,有时的确也觉少有人能说体己话,只是她从未向他表露过,他却注意到了,如今一声不响,替她寻来这些人做伴。
另一位妇人笑得羡慕,道:“使君待夫人着实体贴,出征在外,也挂念着夫人的日常起居。”
此话既是恭维,亦是真心。
时下郎君,但凡有雄心壮志,欲在仕途上大展宏图的,多常年奔波在外,而将妻儿留在家中,一年半载不曾有信,如郗翰之这般,面对北伐这等准备多年,举国瞩目的大事,仍能时刻牵挂夫人,的确少见,难怪教人羡慕。
阿绮听着众人的言语,抿唇笑了,心底竟第一次生出想给他写书信的念头。
……
却道郗翰之自寿春出发后,虽记挂着家中,于战事上却毫不含糊。
他将彭城选做驻地,抵达后,便兵分四路,由先前已定下的手下将领率领,分别由淮、淝转往许都、洛阳二地。
后秦正逢内乱,各地守军犹如群龙无首,面对气势汹汹北上的晋军,竟是束手无措,纷纷附降,令晋军进展神速,不过月余,便拿下了洛阳。
洛阳曾为都城,更也在当年司州之内,攻下洛阳,便意味着长安已近在咫尺。
开战如此顺利,北府军上下振奋不已,各个摩拳擦掌,只待进发长安。
郗翰之却不敢掉以轻心,待消息一传来,便召众将至帐中商议,数个时辰后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