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和泽身后的狱卒仍木讷站着,淑妃怒上眉梢,纤细如玉的食指点着狱卒的方向,趾高气扬,冷声斥道:
“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本宫开门?”
狱卒面无表情斜斜睨了淑妃一眼,没有动步。
淑妃怒了,自武皇后去世,她代掌凤印,从未有人敢在她跟前如此放肆:“大胆!”
淑妃脱口而出,怒目正要骂,萧和泽却陡然握住了她的手。
“母妃,父皇没有下旨放你出去,儿臣是来为你送刑——”
“凌迟”两字到了嘴边,萧和泽双眼含泪,凝视淑妃,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不可能!”淑妃愕然一瞬,登时摇头震声道。
她被下昭狱,几天没有动静,淑妃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渐渐有了几分期翼。
淑妃琢磨,定是皇上不舍得她,何况她的父亲、她的兄长都是朝中股肱之臣,他们一定会救她的。
“你外祖呢?”
淑妃隔着铁栏,双手钳住萧和泽的手,将萧和泽的手整个箍在冰凉铁锈重重的栏杆上,连声质问:
“你外祖是定东侯,你大舅是安东大将军,二舅是兵部侍郎,他们在哪里?他们会救我的!”
淑妃心口剧烈起伏,眸子锁住萧和泽,一个用力,整张脸都嵌在铁栏上。
横七竖八的铁锈印在脸上,花了方才淑妃用茶水小心翼翼清理的面容。
四目相对,墙壁摇曳的烛光打在淑妃面上,她额角一个半干的血口,鬓发里粘着血污。
自萧和泽有记忆,他的母妃,淑妃最在意自己的仪容,每次出宫必先沐浴,画着精致秾艳的妆容,每根指甲的丹蔻边角都必须完整而妍丽,何曾如此落魄。
“母妃。”萧和泽眼泪不受控制,陡然哑声唤了声。
“隆福寺、春搜,外祖谋害太子,证据确凿,十八年卫尚书府走水惨案被翻出,外祖残害忠良,数罪并罚。”
泪珠顺着面颊流入唇瓣,萧和泽唇齿咸涩,涕不成声。
淑妃只觉天旋地转,瞪着萧和泽开开合合的唇,却耳朵轰鸣阵阵,萧和泽的声音远在天外。
“外祖一家已被押入大牢,夷三族,外祖五马分尸。”
“不可能,不可能!”
淑妃捂着自己的耳朵,蹲下了身,她神情怔忪,眼睛无神,只低低喃着不可能。
“母妃,过两日,我也会离开京都城,无召,永生不得入京。”
萧和泽隔着铁栏,双膝跪地,哑声和淑妃报告自己的事情。
淑妃和定东侯谋害太子,所做的一切,有一己之私,但也因萧和泽是二皇子给了他们期望,以为萧钧煜死了,萧和泽便能被封太子。
所以,前两日皇上下旨,给萧和泽奉了雍州王,终生无召不得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