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实在着急,我回去帮你寻摸寻摸,给你介绍个对象好了。”
“对啊,咱们车间这么多人,保管能给你介绍个好对象。”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刚开始还在为方亚兰说话,到后面都开始调侃起林静来。方亚兰听着她们的议论,露出隐秘的笑意,林静现在应该慌神了吧,如今可是六十年代,恨嫁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
但方亚兰失望了,林静没有因为大家的议论而慌神,而是抬头直视她的目光说:“你依然认为我生气是因为你让我错过了联谊会,而不是你故意耍我,把我晾在礼堂外面半个小时?”
面对林静的提问方亚兰也不心慌,有刚才的对峙在,决定承认自己无意间弄脏林静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应对林静的问题。
方亚兰夸张地用左手捂住嘴巴,一脸震惊地问:“静静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是朋友啊,我怎么会故意把你晾在外面?我承认,昨晚我帮你借衣服是花了点时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啊,现在是夏天,大家都没有带外套,我问了好些人都没有借到衣服才会让你等那么久,但我昨晚不是跟你解释了吗,你当时还好好的啊,怎么过了一晚上就突然、突然……”
说到这里,方亚兰声音更加哽咽,同时她再次掐了把大腿,逼出几滴眼泪,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弱者天然比强者更容易得到信任与同情,而林静和方亚兰虽然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但泪流不止的方亚兰显然比她看起来更弱势,于是大家纷纷出声安慰方亚兰:
“小方你也别太自责了,你又不是故意打湿小林衣服的。”
“对啊,你又不是没帮小林借衣服,只是借不到嘛,这又不是你的错。小林你也是,不就是衣服弄湿了吗,多大的事啊闹成这样。”
面对大家的指责,林静不为所动,只是问道:“你借衣服花了多久?”
方亚兰觉得林静真是气昏头了,这个问题跟刚才对峙的时候她什么时候出去找人的有什么区别?有了刚才的经验,难道她还会答错吗?
想到林静刚才的话,方亚兰回答说:“半个小时左右,当时你进礼堂找我,我不是出来跟你说过了吗?你不记得了?”
“你确定我进礼堂的时候,你跟我说话了?”林静问。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方亚兰笃定地说。
方亚兰当然没有跟林静说话,事实上要不是刚才对峙的时候林静自己说出来,她都不知道林静离开前进礼堂找过她。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年代又没有摄像头,而其他人不是忙着认识人,就是工会干事忙着维持联谊会的进程,没人会盯着她看。而且通过林静的话,方亚兰猜测她在礼堂待的时间不久,甚至有可能她只进去看了眼,见自己和赵弘毅在说话就走了,这样自己没发现她也有了解释。
那么短的时间,别人都未必记得知道林静进礼堂了,更不会知道她有没有出去。而且人的记忆是很容易受到别人言论影响的,出去一趟一两分钟的事,只要她坚持,谁能说她没有出去过?更何况联谊会中间她还去过一趟厕所。
至于林静的话,更不能作为证据。
果然,大多数人都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方亚兰,觉得她没必要骗人。
听着大家的话,方亚兰看着林静的眼神里压抑着快意,想林静也真是蠢,要不是她在私下对峙的时候透露出这么多信息,自己也没办法把谎言说得这么逼真。
方亚兰坚信这一局自己赢定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进礼堂的时候我跟工会王干事说过话?”林静开口问道。
方亚兰脸上表情僵住,内心有片刻慌乱,但她转念一想,就算林静跟王干事说过话又怎么样?她大可以说自己是林静出礼堂后找去的。
方亚兰镇定下来,说:“昨晚我看到你,追出礼堂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过吗?怎么突然这么问。”
听出方亚兰歪曲事实的意思,林静心里没有愤怒,通过刚才的对峙,她已经彻底认清了方亚兰这个人。因此,她只是神色平静地再次发问:“我还有没有告诉过你,昨晚我碰到了名军人,他借了我外套,昨晚从我进礼堂,到我离开文化宫,他都在礼堂外面跟人说话。”
林静隐瞒了纪明钧送她回家的事,只说出了部分事实。但这已经足够,方亚兰脸上得意的表情在这样一刻龟裂。
“你说你追出了礼堂,跟我说过话,什么时候?”说到这里林静轻笑一声,“总不会是我离开文化宫以后吧。”
方亚兰没想到林静保留了这么重要的事没有说,整个人慌乱起来。但很快她想到一件事,如果真的有这名军人的存在,刚才大家问起的时候她为什么说没有认识人?
除非林静在诈她!
自以为窥得真相,方亚兰冷静下来,做惊讶状问:“礼堂外面有人?我怎么没看到。”暗指林静在说谎。
“如果你觉得我在说谎,我可以找王干事帮我作证,甚至我会想办法联系昨晚借我衣服的军人,军人正直善良,想必不会说假话。”
方亚兰闻言不由攥紧双手,她不怕王干事出来作证,就像她刚才说的,她完全可以说是后面追出去的,她怕的是林静后半句。
虽然林静可能在说谎,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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