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顾玉尘步伐猛地顿住,他不过而立之年的年纪,什么时候就成了爷爷?
莫名其妙就升了一大截辈分,顾玉尘回神望向随随,结果在他小脸上没有看见丝毫玩笑,他是真的拿他当做爷爷来看,他忙道:“你喊我爷爷,那你阿娘可得喊我叔叔,我可不敢平白无故大你阿娘一辈,你喊我顾叔叔就行。”
随随歪着脑袋望向顾玉尘,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可是你有白头发了啊,阿娘过教我如果见到两鬓斑白的老人就喊大爷婆婆。”
“你顾叔叔我是年少白头,年岁也就比你阿娘大几岁,你阿娘方才都让你喊我顾叔叔,你私自篡改我辈分作甚?”乍一看不知道他像谁,但是越看其实越觉得他像李承胤小时候,只是或许因为西北比较自在,这孩子的性子比李承胤小时候跳脱开朗些。顾玉尘点了点随随鼻尖,“你阿娘知道你喊我爷爷,到时候会打你屁股的。”
“那应该是舅舅才对,阿娘的兄长与弟弟我喊舅舅,爹爹的兄弟我喊叔伯。”
顾玉尘没心思跟随随讨论称呼,他的注意力全被随随嘴里的爹爹吸引,为此呼吸节奏都忍不住放缓,小心试探地询问:“你爹爹?”
“我爹爹在家呀,”随随突然低头,脸蛋儿皱了起来,小小的声音带着许多眷恋和不舍,“我想我爹爹了。”
“你真有爹了!”顾玉尘语调忍不住拔高。
“顾叔叔你真奇怪,没有爹爹我是怎么来的呢?”随随被他的声音吓得往后退,当真是好生奇怪的叔叔,难怪阿娘让他不要太相信他,“随随就是有爹爹和阿娘啊,而且爹爹和阿娘说随随是爹娘的宝贝,爹娘相爱才会有宝宝,宝宝要爹娘的爱浇灌长大哦。”
顾玉尘头疼地扶额,心里哀嚎着,这下完蛋了。
他只觉得自己又被秦温良坑了,他压根不知道秦温良竟然嫁人了,还让这孩子叫别的男人爹,可想而知若是让李承胤知道,这该是多大的冲击。
“你快跟我进来说说你爹爹。”
“爹爹就是爹爹啊,阿娘不让我跟别人说。”随随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想从他嘴里撬出些东西完全不可能。
“没关系,顾叔叔又不是别人,你可以告诉顾叔叔。”顾玉尘把他抱在榻上,自己坐在他对面将糕点之类的全都推到他面前,这些都是他从李承胤宫里带出来的,现在全拿出来哄随随。
他望着桌上枣泥核桃酥、豌豆黄儿、芙蓉糕,每样都尝了些,但是吃归吃,随随就是嘴巴严实,他又捻了块豌豆黄,“反正我爹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顾玉尘深觉秦温良就是坑人精,他以为自己坑了把秦温良,没想到她早给他挖好坑擎等着他跳进去。
“那你跟我说说你在西北的事,这个你阿娘应该没让你不说吧?”
随随迟疑了一下,这个阿娘倒确实不曾让他不说,他在想着要不要跟顾玉尘说。
顾玉尘狐狸眼睛落在随随脸蛋上,见到随随有些动摇,撑在小几上,神色颇有遗憾地感慨着道:“可惜我从未去过西北,听说西北有落日沙漠、有草原羊群,是不是真的啊?”半分没有觉得哄骗孩子可耻。
“是啊,西北很大很大。”随随张开手臂给顾玉尘比划,他见过西北地图,甚至自小玩的拼图就是西北地势、各城的图,在他认知里只知道西北幅员辽阔,但是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多大,“每一片地方都不同,很多地方很荒凉,我爹爹总是在外面带兵,有时候很久才会回来,他说等我再大些就带我去西北各处。”
随随的爹不是平常人。
也是,秦温良怎么可能找普通人嫁了。
“秦随。”
“随随。”随随还记得在外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姓随,他眼珠子滴溜溜转,想起秦温良说过祖母姓吴,他们在外面就自称自己乃吴姓,他道:“吴随。”
“胡说,你阿娘生你的时候我就在,跟我在这儿乱说呢。”顾玉尘不得不感叹这孩子警惕性,才不到三岁的年纪就满是心眼,想套几句话都难得套出,“你就是姓秦,叫做秦随,跟着你阿娘姓。”
“我们都姓秦,爹爹也姓秦。”随随把秦舟看得极重,除了秦温良最重要以外,在他排名里排在第二的就是爹爹与祖母,所以在听到自己跟秦温良姓秦,他立马把秦舟给说了出来。
等到话音落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赶紧把自己嘴巴捂住,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并非普通人,姓秦,顾玉尘心中瞬间有了人选,他狐狸眼瞪大了几分,“你爹是秦舟啊?”前段时间李承胤刚册封了镇南王的那个秦舟。
随随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满脸懊恼地垂下头,害怕自己会因此而惹祸,他不禁攥紧了小拳头。
顾玉尘不会为难小孩子,他见随随真的生气了,揉了揉他脑袋安抚着他,“顾叔叔只是想知道你爹是谁,到底是谁那么有福气能娶到你阿娘,顾叔叔没有坏心思的,随随的爹爹如随随所说,确实是挺好的人。”
“是吧!”听到顾玉尘夸奖秦舟,随随圆溜溜的眼睛顿时亮了,就像是盛满璀璨星光般耀眼,“我爹爹就是最后的爹爹,他会带我抓蝴蝶,会给我骑高高,还会带我放风筝,而且我爹爹会骑马射箭,他是保卫国家的大英雄哦。”大抵父母在每个孩子幼年时心中都是无敌的存在,他们会给父母镀上一层金光,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