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吗?”
“像,很像。”
“像了几分?”
“八分。”秦温良抚过他五官棱角,指尖上带着眷恋流连的味道,像是对待恋人般的温柔缱绻,“剩下两分是你学不来的风骨与气度。”在她心里谁都不及李承郢。
李承胤的眸色彻底地暗下去,他死死的抓住秦温良手腕,触及到她留长的指甲,后背还有她留下的抓痕,他握着秦温良的手就在自己眼角那颗泪痣的位置狠狠刮去,他像是无知无觉,不会感觉到疼痛,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既然她一再挑衅他那他就让秦温良看清楚,他不是李承郢,而是李承胤。
他不想当谁的替身。
那两分风骨与气度,他亦不想要。
毁掉这张脸,就谁也不像了。
秦温良猝不及防地染了一手鲜血,震惊地愣在原地,手上是温热的血液黏腻感,她脸色煞白地盯着自己指尖,张了张嘴巴嗓音全堵在喉咙里,“顾玉尘!”
“你果然是最紧张这张脸。”李承胤眼底全是痛意,看着她这么在乎一张脸,光是损害了一点便紧张得不行,“秦温良你给我看清楚,我现在已经不像了,我是不如我那位七皇兄,也无需像那位七皇兄。”
秦温良被李承胤困住双手,呼吸急促地直视他半边都染血的脸,四肢发软连站立都快做不到,她看着那些不断滴下,染红了李承胤白色中衣上,刺眼的红色让她终于绷不住。
“顾玉尘!顾玉尘!……”秦温良声音尖锐害怕,透着浓烈的恐惧与无助,她闭上眼睛拼命地喊顾玉尘,就是不肯再看李承胤一眼,只要看一眼她的心就被拧得生疼,快要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如狂风般席卷全身。
顾玉尘听到自己声音就跑出来,可是就没听到第二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正准备回屋的时候又听见接连两声,他确认是秦温良房间,慌忙地往那个方向跑,一把就推开了门。
他见到这一幕就知道遭了,顾不得回去拿药箱,把李承胤从秦温良身边推开,将秦温良护在自己身后,言辞厉色地呵斥:“你赶紧出去!不要出现在房间里,出去。”顾玉尘挡在秦温良与李承胤中间,试图挡住秦温良的视线,不让她目光落在李承胤身上。
李承胤听到顾玉尘怒吼,冷笑:“连你也要在乎这张脸?”他们这些当年八志士留下的后人,所遵守的是忠于李家皇帝,如果当年继位的是人是李承郢,那顾玉尘该是留在李承郢身边才对。“我不像李承郢,不仅戳了她的心,还扎了你的肺管子?”
秦温良在顾玉尘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泪落了满脸,她扯住他侧边衣裳,身子缓缓软下去,发软的四肢实在是撑不起自己,她低头哽咽着哭腔祈求:“救他,顾玉尘,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顾玉尘给秦温良诊脉按压穴道,顺着她接话:“放心,我会救他的。”他现在是三人中最冷静的那个,他也只能让自己冷静。
秦温良似乎陷入梦魇里,眼神无光,也无法聚焦,只是不断重复说着“救他”,顾玉尘的回答也没办法让她回过神,好就好在她陷入梦魇里不会发狂伤人,默默的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无法自拔,但是也就是这样才让更加心疼。
李承胤终于觉察到不对劲,想要上前查看秦温良的情况,让顾玉尘抬手阻止,他俊容怒色冲冲,眼神锋利如刀:“你还想刺激她不成?”
不过顾玉尘还要顾着秦温良,李承胤铁了心要靠近,他显然根本无法阻止,“你再靠近她,我不保证她能性命无虞,你想她死大可以继续。”顾玉尘只能靠放狠话阻止李承胤靠近,他神色严肃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着秦温良失了魂似的,在他们眼前的就像是一具空壳,李承胤突然一股惧意冲上心头,让他尾指颤栗不已,他艰难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玉尘没有回答李承胤,而是先把秦温良安置到床上,替她盖好被褥,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银针准备给秦温良施针,也幸好他是什么东西都能离,唯独银针不会离身,一连给秦温良施了好几针才让秦温良重新入眠。
李承胤攥紧拳头在旁默默地看着,不敢出声打扰顾玉尘下针,连呼吸声都不由自主地放到最轻,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血迹有些凝固,仿佛刚刚从地狱出来的使者,看着煞是可怖吓人。
他与秦温良之间明明咫尺距离,却像天涯。
直到顾玉尘施针完成,长舒口气支起身子,连续下针让他气息不稳,踉跄了好几下才彻底站稳当。
李承胤见状只想上前想接近秦温良,被顾玉尘直接挡回去,“出去说吧,你也要处理脸上伤口。”顾玉尘特别怕李承胤再刺激到秦温良,现在的李承胤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疯批。
“怎么回事?”
“你不是已经知道你跟七皇子相似,她与七皇子有一段情,你在她心里只是因为她求而不得后找的替代。”顾玉尘狐狸眼里满是不忍,微垂着神色落寞,可是望着李承胤又有些讽刺,“你这些都知道,能不知道李承郢怎么死的?”
“总之不是因秦温良而死,只是不想连累到她,遇险找借口把她哄开而已。”
“但是她搬救兵回头去救七皇子,结果空留七皇子尸首。”顾玉尘抬眸望了眼李承胤的脸,声音没多少起伏的叙述,可是却无端的让人觉得更加悲伤,“浑身上下受了二十七刀,五处伤口深可见骨,最严重的伤在腹部的位置,被秦温良发现的时候他整个人犹如沐浴在血浆里,唯独脸最是干净,因为秦温良说过她最爱七皇子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