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幔缓缓落下,红浪翻动,春意盎然。
一番亲热过后,苏雁儿面颊潮红,娇慵地依偎在宋清怀中,宋清闭上眼,似乎已经睡去,苏雁儿仰头看着他俊朗雅致的面庞片刻,面上多了些许愁绪,微微地叹了口气。
她一叹气,宋清便睁开了眼,垂眸看她,温声道:“怎么了?”
他声音暗哑,仍隐隐透着欲望,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食髓知味,浅尝辄止当然是不够的,只是宋清怜苏雁儿身子骨弱,便一直克制着自己,从未放肆过。
“只是忽然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妾身当初被卖入青楼,险些失了清白之身,幸遇到爷,才脱离那火坑,不然妾身也活不到今时今日了。”说起往事,苏雁儿眼眸变得水润泛红。
看着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宋清不由想到了与她初时的场景。
他向来严于律己,兢兢自守,从来不曾踏足过烟花之地,唯独去年的那次,他被几位友人打趣,说他不敢踏足花柳场。宋清觉得很可笑,当即与几名友人去了天香院,不过去了之后,他便心生了悔意,在独自一人出去时,与从一屋子里跌跌撞撞跑出,衣衫凌乱的苏雁儿撞了个满怀。
她拽着他的手臂,脸上满是泪痕,一双水翦双眸尽是惶恐失措之色,她声音颤抖地乞求着他:“公子,救救我……”
像一只可怜无助,柔弱温顺的小羊羔。
那一刻,宋清心第一次起了波动,对她产生一股保护欲。
再后来,他花重金替她赎了身,将她安置于私宅之中,令她成了自己的外室。
“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有我在。”宋清将她抱入怀中,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安抚她道。
“真的过去了么?妾身真的不会再经历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么?”苏雁儿微微哽咽着说,颊上闪闪几滴泪珠,却不失妩媚柔怜之态,“爷虽然陪在妾身身边,可是妾身仍旧感到害怕。”
宋清轻拍了拍她的背,他见不得女人哭,看到苏雁儿哭,宋清心里也不好受,“我不会丢下你。你害怕什么?”
“怕的是东风恶,你我好景不长。”苏雁儿含情脉脉地凝睇着他,眸中的泪珠子欲坠不坠。
这东风指什么,宋清不用想都知晓,指腹轻抚去她的泪珠,看着她洇红的眼尾,他轻叹:“是怕我有了新人忘旧人吧?”
宋清并非好色之徒,最初遇到她时,是觉得她可怜,继而生了怜惜。她那样娇弱可怜,若是离开了他,她又能去何处,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不论如何,他都会庇护她一世。
苏雁儿没有回话,默默地垂了眼。
宋清轻笑着安慰她道:“你且放心,那温府小姐不是善妒的,定能容人。”
宋清没有在苏雁儿面前夸赞温庭姝,以免她心生醋意。为了不让苏雁儿将来受委屈,在未向温家提亲前,他便打听到,温庭姝是个知书达礼,温顺贤惠的女子,所以他才会同意这门亲事,宋清只等温庭姝过门之后,便挑个合适的机会让雁儿入府为妾。
说句不好听的,他之所以娶温庭姝,不过是为了雁儿,她若能够善待雁儿,他会敬她,重她,给她当家主母的体面。若是不能,那他们夫妻便只能离心了。
他虽不能给雁儿正妻的身份,但也不会让她受正室的欺负。
* * *
江宴有自己的宅子,但回公主府的路程较短,便选择了公主府。
到了公主府侧门口,江宴并未下马,几个执戟的禁卫连忙打开门,又橐橐走上前,朝着江宴鞠躬行礼。
江宴骑着马径自入内。
今日是元宵佳节,江宴还未见过清河公主,来都来了,江宴打算先去给清河公主请个安,这个时辰,她大概未睡。
一路弯弯绕绕,没过多久,便看到一道气势恢宏的石拱桥,桥那边便是一座华丽壮观的宫殿,那是内宫,清河公主居住的地方。
值夜的宫女们听得那哒哒的马蹄声,便知晓世子到来,已然执灯等候在宫殿门前。
公主府不准骑马入内,这是规矩。不过在这位世子爷的眼中,根本无“规矩”二字,他向来肆意妄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人能管他,也无人敢管他,而清河公主亦纵容他这种行为。
这位世子无规矩,肆无忌惮到何种程度?有一次清河公主在府中宴请了一帮官员的夫人,正在秋华堂观着戏,江宴骑着马疾驰闯入,那时宫女赶不及通知他秋华堂有客,结果吓得那一帮女客东躲躲,西藏藏,三魂险些不见了两魂。
这位世子爷身份虽尊贵,但却也放得下身段,当时不仅真诚地给众女客道歉,最后还给众人唱了出戏赔罪,清河公主非但不反对,反而由得他胡作非为。一个堂堂八尺儿郎,却穿着一袭红衣,甩着水袖,在一群女客面前,捏起柔媚的嗓音,唱着那郎情妾意。那眉勾眼挑之间的风情万种,那一举一动的优雅曼妙,女人见了都要自愧不如。他容貌生得昳丽冶艳,又肯在女人面前放下身段,不摆那上位者的架子,惹得众女客对他暗暗心生好感,恨不得再年轻个十岁,好与他相配。
不过此事传到城中那一帮读孔贤之书的儒门子弟耳中,这些人不知私下痛骂了他几回,尽管有些不好听的话传到了江宴耳中,他却依旧我行我素,放浪不羁,从不曾在意那些所谓守礼君子的人的眼光。尽管他名声败坏,但在滔天的权势面前,仍旧有大把的人前仆后继地想要将女儿嫁进定北侯府,然至今为止,江宴仍旧没有娶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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