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无奈一笑,走上前坐在榻上,挑眉笑道:“许久不见母亲这般修身养性了。”
清河公主知晓他在调侃自己,不由嗔了他一眼,“你收拾些东西,明日便要动身进京了。”
每年大概这个时候清河公主都会进京一趟,然后与皇帝一同过中秋佳节。
当年先帝猝然驾崩,清河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受遗诏登基为帝,改年号孝文,清河公主与孝文帝关系甚好,当年孝文帝能巩固皇位,清河公主出了不少力。朝局稳定下来之后,清河公主却与孝文帝发生龃龉,孝文帝一怒之下,下旨令清河公主离京回到自己封地,无旨不得再入京,而就在次年,他们两人便重归于好,但清河公主却始终不肯再进京居住,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但这其中另有着不为人知的机密。先帝在位时,为防御外敌,封诸子为藩王,而藩王手握兵权,坐镇一方,其中晋王乃诸王之首,实力虽是强悍,自先帝驾崩,晋王便对京都的方向虎视眈眈,取代之心蠢蠢欲动。孝文帝最信任的人便是他这位姐姐清河公主,恰好清河公主的封地恰好离晋王的封地最近,所以两人假装争吵,让清河公主回归封地,监视晋王,掌控他的一举一动,并令他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这么多年来,晋王那边始终未露出反骨。
当年清河公主并未告知定北侯她与皇帝的计划,反而劝他回归战场,为国效力,然而定北侯却看穿这对姐弟的计划,虽然不爱她,但毕竟与她是夫妻,两人有孕有一子,他无法撇下她们母子不管,便放弃了重回战场的机会,陪着清河公主到了封地。
这么多年来,表面他们一家的生活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清河公主遭过不少次暗杀,但清河公主皆躲了过去。清河公主不肯和定北侯住在一起,定北侯唯有在公主府安插了许多他的眼线,清河公主知晓,但为了自己的安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定北侯还将自己手下最精锐强悍的一支队伍也给了清河公主当守卫。
听了清河公主的话,江宴微感诧异,“今年怎么这般快?”
“待在这里无趣,早些上路也好,还可以沿途停下来看看风景。”清河公主眼眸微眯,掠向他,笑道:“怎么,舍不得你的那位小情人?”
“并没有。”江宴语气淡淡道,“只是母亲要进京,也该提前几天告诉我。”
清河公主脸上笑意更甚,“往年不也是这样么?还有当天告知当天走的,当时也不见你说什么。”
“我并不记得此事。”江宴装作不知晓,内心不禁有些烦躁。
清河公主又笑道:“对了,娘的儿媳呢?怎么到现在都没见过一点踪影,宝宝,你别不是被人抛弃了?”
江宴没理会她这句调侃的话,往外头看了眼天色,修眉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站起身道:“母亲,既然明日出发,我这就回府收拾东西。”
清河公主笑了下,一挥手,“去吧。”
江宴转身扬长而去。
* * *
是夜,温庭姝让秋月去睡了,温庭姝没有困意,加上觉得江宴今夜会来,便没有睡下,坐在小榻上看方琼送给自己的画。
柳一白的画闻名天下,千金难求,他最擅长人物画,尤工仕女,落笔可乱真,其画下人物神采飞动,骨气风神冠绝古今。
而方琼送给自己的正是一幅仕女图,还是真迹,温庭姝不禁有些好奇,表哥怎么会有柳一白的画作?
温庭姝正猜想着,窗户忽然扣扣响了几下,温庭姝往窗户看去,她略一沉吟,才出声:“窗门没闩。”
话音刚落,窗户“呀”的一声打开来,江宴从窗口笑吟吟地跃进来,一边朝她走来,一边说道:“姝儿,我有提前通知你我到了,这样你就不会生气了吧?”
温庭姝微微一愣,而后想起来昨夜自己让他不要悄无声息的出现,但她记得她是让他敲门而不是敲窗吧,他每次从窗口进来,温庭姝都有股在与他偷情的错觉。
温庭姝没有回话,江宴走到她身旁坐下,凤眸不经意间瞥到一旁的画作,目光微凝,“这什么玩意儿?”
江宴正要伸手去拿,温庭姝却比他先一步拿到了画,然后小心翼翼地卷起来。
江宴看着她无比珍视那幅画的模样,凤眸微冷,却若无其事地笑问:“谁送你的画?这般珍重,我碰都碰不得。”
温庭姝是怕他弄坏了画,倒不是因为谁送的所以不给他碰,“这是柳一白的画作,你别弄坏了。”
又是柳一白?江清柔那小丫头也很喜欢,江宴没想到温庭姝竟然也喜欢柳一白的画,而他竟然一直不知晓,江宴眯了眯凤眸,内心感到有些不爽,他竟然被那半路杀的表哥给比下去了。
江宴睨了那画轴一眼,轻蔑地笑了笑,“不就是柳一白的画作,改日我送你十幅八幅。”
温庭姝指尖一顿,没看他,“还十幅八幅,你以为这是什么阿猫阿狗画的?”
江宴见她一直盯着那画,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有些郁闷,却笑道:“他不肯画,我便把他绑过来,逼着他给你画。”
温庭姝觉得他这话颇有些幼稚,正要反驳,江宴却突然凑过来,握住她的手,“好了,姝儿别看那画了,看看我。”
他声音很轻柔,还带点乞求,“姝儿,我今夜是来向你道别的。”
第69章 姝儿,我只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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