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煜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任务在即,前面多得是危险,她不去周全对策,反而想跟白铮喝什么酒。她坐在吧台,头倚着胳膊,敲了敲,“调酒师动作这么慢,小心被投诉。”白铮不慌不忙,把器皿用具清洗一遍,核对过酒瓶包装上的生产日期,开瓶倒酒。她以为白铮说的调酒,跟调配化学药剂差不多,没指望什么,就见法式摇壶在他手里上下翻滚,紧跟一个抛接。“真有两下啊。”她没到酒吧喝过调制酒,提起喝酒就是抱着个酒瓶子在会里边喝边发疯,白铮递给她一杯暗红色的饮料,她叫不出名字,就说挺好看的。他自己调了杯浅金色的,捏着酒杯坐到她身侧。她喝了一小口,手指跟着爵士乐的鼓点打拍。“我以为,你会——一饮而尽?”白铮见过她喝酒的样子,在天台上那次,她一口下去啤酒罐都捏瘪了大半。想来这次是配合气氛,其实她心思很细腻。她被白铮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干脆上手掐住对方下巴一抬,“想什么呢,这眼神。”“你没准备调第二杯,我就慢点喝呗。”“……”白铮猝不及防被逗笑,转过脸掩饰,握上她的手腕往一边移,“你喝多少,我调多少,够的。”她凑过去从下往上看。“真笑啦,这不是很好看吗,总绷着干什么,男人花期很短的,也就好看这几年——”白铮觉得他这时候应该被酒呛一口,以表达内心的震惊,可惜没能成功,微涩的辛辣液体流经咽喉,硬是把他的这点震惊给堵了回去。她浑然不觉,在他眼前调换酒杯,“想尝尝你的。”“我可以再……”他想说再做一杯给她,就见她已经咬着杯壁的柠檬连喝几口,杯中液体见底。这是什么他不知道的喝法?没等白铮问出口,一股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随后才是柔软冰凉的触感。她浅尝辄止,舔了舔嘴唇,托腮道:“原来你真的只想喝酒。”否则他应该想什么。白铮无法移开目光,心如擂鼓,答案不言而喻。“你好像需要我更主动一些?”她从高脚旋转椅上走下来,勾住他的衣领拉扯着靠近,“我记得在夜色那一晚,你的表现很精彩,怎么,现在是不想还是不敢?”似乎为了证明并非“不敢”,白铮主动吻上她,在她想要进一步动作时推开。“是不能。”他呼吸节奏紊乱,脸颊微红,表情却比刚才平静不少。“为什么,你不行?”她很坦然地问,眼神控制不住向下移。“苏南煜!”白铮凝视她片刻,“你就当是我不行吧。”不是?苏南煜不明白,她没从白铮身上感受到“不愿意”,却实实在在被拒绝了。她倒不是非得强人所难,总得给她个理由吧。“你再不好好说话,我就亲自验验货了。”白铮露出头疼的表情,拉着她到后面的卡座,沙发更大些。“我不想和你做,至少在你成年前,不想。”?她准备抢走白铮的手机,卸载他的免费小说阅读软件了。他是被什么鸭头文学洗脑了?“我就算不跟你做,我也——”“我知道。”他重复,“我知道,你有很多男人,恋人也好,床伴也好,你的经验比我丰富得多。”“但是?”“但是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小时候说等长大后和我在一起,我记得。”“这话我对十几个人说过。”“我是说,等你长大。”这种话她当初在顾泽那儿没少听,属实听得烦,她算哪门子的小孩,做的又是谁家小孩该做的事,怎么就需要他们等他们让了?“白会长太自信了,你等得了,我可不等。”她没有继续辩论纠缠的兴趣,起身欲走。手腕被人从身后扣住。“你要做什么?”他问。“你不愿意,我当然是去找愿意的人了。”她答。“你找什么人,这里上下叁层有半个好人吗?”白铮扯了扯她,没扯动,只好站起来绕到她面前,“如果你非要现在……”他抿唇,下定决心似的,“我可以。”“哈哈哈——”她毫无形象地往后仰,倒在卡座沙发上笑,表情略显夸张,眼里不见笑意。“在执行重要任务前酒后乱性,不是我的习惯,你这副慷慨赴死的表情省一省。”酒吧灯影交错,音乐撩人,她的确临时起意想要睡白铮,不过在对方刚表露拒绝时她就失去兴致了。至于后面的,算她找乐子。白铮无措,解释道:“我不是不喜欢你。”这话跟表白也没两样了。她抚上白铮的脖颈,拇指抹了抹喉结,拍他的肩膀。“‘喜欢’可不是我们之间能聊的话题。”她上楼回房间后,相当长一段时间,白铮站在原地琢磨她话里的意思。……万山这处据点太过简陋,她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有点想念顾泽,想念他的周到细致、听话省心。按说白铮已经算性格好的了,依旧有不讨她喜欢的点,可见顾泽有多难得。来年清明她高低给苏南瑾烧点纸,问问他怎么才能把男人都调成那样,给她托个梦也行。她现在跑回去找顾泽风险太大,毕竟她“被抓了”,万一江宁有罗澹别的眼线,计划该泡汤了。她干脆反锁房门,又拉上窗帘,给顾泽拨出一通视频电话。她给顾泽设的搞怪铃声响了一轮,对面才慌里慌张地接起,画面闪过时眼见短袖下摆有一块掖进了裤子里。“阿煜,怎么了……你在哪儿,环境好差。”顾泽直皱眉,担心溢于言表,“我叫人把床垫和被褥、生活用品、换洗衣物给你送一套,都是你平常用的——你怎么能吃这个苦。”“哪就这么娇气了。”她撇撇嘴,倒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