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剑技大有长进。”仲隐将刀入鞘,单膝跪地,脸上犹带着笑意,“可以接末将十四招了!”
顾渊冷冷地哼了一声,回身到书案之后撩袍坐下,“莽夫。”
“我若不来拦阻,”仲隐笑着提醒道,“恐怕殿下方才就真的冲出去了吧?那样的话,谁才是莽夫?”
顾渊瞥了他一眼,“程卫尉如何肯放你进来?”
“他并未放我。”仲隐走到书架前,拿起一册竹简自己抛着玩,“我自己进来的。你身边的守卫太差了。”
他不再用敬语了,这让顾渊安心了许多。他总疑心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坦荡的,但仲隐或许是个例外。
“我不能用身手太强的人在身边。”顿了顿,他说道。
“你疑心病太重了。”仲隐叹了口气。
顾渊道:“陛下此刻危在旦夕,神志不清,却还是有精神对付我——这不是我疑心吧?”
☆、今是昨非
顾渊道:“陛下此刻危在旦夕,神志不清,却还是有精神对付我——这不是我疑心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稳,好像根本没有理解这句话中的危险。可是仲隐理解。
“我听闻陛下召了几个人过去。”仲隐压低了声音,“他召了……梅婕妤和三皇子。”
顾渊霍然抬头,目光如长剑铮然弹出了鞘。然而窗外那明晃晃的太阳恰在这时候被浮云遮蔽,将仲隐的表情都藏在了暗处。这是他从小认识的朋友,是值得交托性命的人,这个人从来不说谎。
他惨然一笑,咬牙切齿:“真是荒唐!”
“确实荒唐。”仲隐扬眉道,“梅氏是淮南大族,府下门客数千,还有个在朝的梅御史……三皇子才出母胎多久?陛下若立幼为储,天下必乱。”
顾渊将头埋在手掌中,片刻,发出沉闷如春雷的声音:“孤现在不能出去。”
仲隐点头,“不能。”
“孤现在若出去了,势必被反咬一口。”
仲隐点头,“殿下英明。”
他这四个字本来半带着戏谑,却听得顾渊一怔。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将身子倚在凭几上,手中攥紧了那一枚象征诸侯王身份的山玄玉。
“仲隐。”他慢慢地说道,“去请皇太后。”
仲隐愣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