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异常乖巧,安静地依偎在齐颜的怀中,瞪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探寻着周围的一切。
“咚”的一声,原本平静的水面激荡起来,齐颜将男婴丢到了木桶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这个孩子竟然在水中睁着眼睛自主闭上了口鼻,蹬动双腿……
新生儿竟然通水性?只见那个婴孩蹬弄了一通,圆滚滚带着几缕胎发的头浮出了水面,齐颜的身子晃了晃,看着婴儿戏水露出的兴奋表情一颗心像是被碾子碾过……
齐颜几次将婴儿按下去,可无一例外的都浮了上来,而且发出了欢快的笑声,仿佛在和齐颜做游戏一样。
齐颜看着木桶中戏水的婴儿良久,看着他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眸子,最终将婴孩从水中捞了出来,她唤来钱源,找到一个块破布将婴儿包好,放到食盒中,又取了几张面额百两的银票,连同一只小兔子木雕都放到一起。
钱源大感不解,问道:“老爷,您这是?”
齐颜亲手将食盒的盖子扣起来:“你亲自把这个孩子送出去,送出京城,越远越好,找到一户僻静的好人家就说这孩子因为异目不祥被抛弃,族中老夫人不忍,将孩子连夜送出,这五百两银票作为答谢,作为将这个孩子平安养大的酬劳。”
钱源终是没忍住,问道:“老爷,您这是为何啊?这可是您的长子啊!”
齐颜看着钱源,认真地说道:“我的身份你知道,内廷司一直没有承认小蝶的身份,一旦被内庭知道我们有了男孩,定会去母留子……,我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这是我齐氏唯一的血脉,就托付给你了!”
钱源听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你放心,小人一定妥善安置小少爷!”
齐颜将钱源扶了起来,想了想,再次嘱咐道:“一定要找到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家,好好打听打听,凡是家中男主人有好饮赌博恶习的,都不能选。”
钱源:“老爷放心,小的明白。”
齐颜:“另外,警醒他们几句,就说‘老夫人’疼爱幺孙,会派人过去看孩子,如果孩子有什么闪失,定要他们全族陪葬!”
钱源:“是。”
齐颜:“……以免这些银票引来歹人觊觎,你再去取些碎银子和几贯铜钱一起带出去,记住孩子送得越远越好,回来以后不要把地址告诉任何人包括我。”
钱源:“是。老爷若没别的吩咐,小的这就去了?”
齐颜:“且慢,让我再想想……”
几个呼吸后,齐颜再次吩咐道:“回来的时候,沿途秘密打听一下,有没有夭折男婴的尸体买回来。”
……
钱源走后,齐颜将包裹重新包好,取来锄头在小院的树下刨了一个深坑,将襁褓放进去以后在上面铺了一层油纸,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土细细地洒在上面,彻底埋好。
这么做不为别的,若是油纸破了或者不见了,她就知道有人动过这里,好再做打算。
在渭国,夭折的婴孩被视为不吉,大多放在箱子里或者用草席卷了丢在乱葬岗,但齐颜却命人买了香烛等物品,摆在树下设了个小灵堂,消息很快传开了……龙凤双生子有一个孩子没保住,喜事变丧事可难为了厨娘,又急匆匆点了几块豆腐改做丧食。
齐颜洗好手回到了小蝶的房间,小蝶已经醒了正在奶孩子,齐颜下意识地转过身,想了想自己也是女儿身,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便自然地坐到了床边。
小蝶仍有些虚弱,但眉宇间多了些母性的光辉,她对齐颜笑了笑,叫了一声:“哥~。”
齐颜抬手为小蝶理了理额间凌乱的头发,柔声道:“辛苦了,痛不痛?”
小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低头看向襁褓,小家伙闭着眼睛吃得很用力,在齐颜看来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还没有人教过小蝶怎么做,她却知道喂孩子了。
小蝶:“哥哥~,你说当年娘亲生我们的时候,也是这般辛苦吗?”
一阵惊雷在齐颜的脑海中炸开,她怔怔地看着小蝶:由于蒙难那年年纪小,后来又受到了刺激,小蝶对从前的事情都很模糊。她只记得家族的图腾,这大半年相处下来逐渐记住了自己,从前的事是很少提的。
齐颜:“小蝶……你?”
小蝶抬起头:“怎么了?哥。”
齐颜:“你想起什么来了?”
小蝶的眼眸闪过一丝迷茫,眨了眨眼突然用母语问道:“阿娘和阿爸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齐颜一把捂住了小蝶的嘴巴,又惊又喜。
听妹妹的问题,她的记忆似乎还没有恢复,但至少已经能找到记忆的起点了!从前小蝶的记忆就像是一团乱麻,经常错乱。
这是不是意味着,妹妹可能会慢慢恢复?!
见小蝶目露不解却乖巧地看着她,齐颜慢慢地放开了手掌,同样用母语回答道:“小蝶,哥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故事中,齐颜伪造了一份“美好”的事实。
她告诉小蝶,当年她们为了躲避追杀一起跳下了悬崖,幸得高人相救。可是小蝶被撞坏了头,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的,记忆时有错乱。
撑犁部还在,阿爸阿妈和巴音也好好地生活在草原上,只是她们“兄妹”暂时回不去了。她也娶了渭国的女人为妻子,因为两国曾是开战状态,她们不能暴露是草原人的身份,等到时机成熟才可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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