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保没走,就连丽太妃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仿佛根本不知道有这道圣旨一样,母子二人依旧住在内廷,过着和从前差不多的日子。
如今的后宫除了丽太妃和情况更特殊些的雅贵太妃外,只有几位年迈无子,母家无人的前朝妃嫔还住在后宫,南宫静女下旨后能走的都离开了。
南宫保能来为自己庆祝生辰,南宫静女很开心,她还给南宫保安排了离御案最近的位置……
百官的祝寿词说完,天也黑了。南宫静女象征性地说了几句,站起身大袖一挥:“诸位卿家,随朕前往畅音阁共赴宫宴!”
由于人数众多,宴会的场所只能安排在畅音阁,南宫静女和齐颜坐上主位,临江王和灼华公主分列左右首位,小辈里唯有齐玉萧得到南宫姝女的邀请坐在了她身边,剩下的都单独开辟了一处小场地。
宴会设有宫乐但并无歌舞,乐器的选用上也多采用编钟,角鼓等音色厚重的乐器,所有肉类都选用三净肉,可以说是充分考虑到了国丧守制的问题。
天气虽然有些冷了,好在人多,不少朝臣故友重逢,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闹起来。文官们以文会友,行酒令,吟诗作对,还有言官实时记录佳句,好不风雅。
武官集团这边,不少将军端着酒樽来到了公羊槐的桌前,他们这些粗人不敢灌南宫静女,对公羊槐却没有太多顾忌。
齐颜和南宫静女双双把目光投了过来,只见公羊槐站在人群正中,一杯接一杯的饮着,一副来者不拒的姿态,八樽过后,人群爆发出了喝彩声。
公羊槐脸颊泛红,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将四方酒樽倒扣过来甩了甩,一滴不剩。
他的身材在一群将军中算是瘦小的,可气势上却丝毫不输任何人,武将比文官的交往方式要简单粗暴的多,兴趣相投就是较好的最前提条件。
南宫静女低声对齐颜说道:“真没想到公羊槐能和这些武官这么快打成一片。”
齐颜笑着为南宫静女添了一杯酒,回道:“臣当年在允州官学初见他的时候,便觉得白石的言谈作风更像是将门之后,白石未入仕前在京城诸多世家公子中的评风是极好的,不仅全无门第之见又仗义疏财,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喜欢。想当年臣不过是一文不名的穷书生,就的白石倾心相交,他的这份赤诚之心武官们不会感受不到,臣相信由他担任太尉,陛下定能高枕无忧。”
南宫静女深表赞同,夹了一箸菜放到齐颜的碟子里,称赞道:“还是你慧眼如炬,当初我任命公羊槐做太尉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不赞同,直接上折子的就有好几位呢。今日将军们能来得这么全,足见公羊槐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树立起了威信。”
齐颜无奈地看着南宫静女:“陛下真偏心,白石都快被那群武官给灌醉了,陛下不说褒奖他几句,还把功劳安在了臣的身上。”
南宫静女笑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不是你极力举荐,谁能想到宗正寺府出身的公子,能胜任武官之首呢?”
……
宴会进行到尾声时,武官们醉得有些失态了,几位将军甚至端着酒樽祝福齐颜和南宫静女早生贵子……不过刚说完就被内侍给架走了。
齐颜和南宫静女双双闹了个大红脸,对视一眼又别过头。
宫宴的最后南宫静女和全体大臣共饮了一杯:“今日朕甚是开怀,看到诸位卿家一团和气,我大渭江山何愁不永?朕……与诸位卿家再饮一杯!”
“陛下圣明!”
临近子时,宫宴散了。
南宫静女虽然酒量不错,但也有些醉了,齐颜扶着她坐上了回甘泉宫的轿辇。
在齐颜的脖子上戴着一根红绳,下面缝着一只香囊,被齐颜贴身放着。
香囊里面是齐颜一早就准备好的腾云驾雾散,为了保险起见她事先让钱通服用了一点儿,确定了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
这最后一夜……齐颜打算送南宫静女一份大礼。
公羊槐被人抬着出畅音阁行在宫道上,突然捂着嘴跳下了轿辇,只见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处扶着墙吐了起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僭越不僭越了……
前几日齐颜找到他说,今夜京城可能会有异动,请公羊槐做好准备。经过之前的事,公羊槐现在对齐颜的话是深信不疑,齐颜给了公羊槐一只冰蚕,此物乃是南宫静女收到的贡礼之一,只要事先喝过这枚冰蚕泡过的水就可千杯不醉,齐颜挑了它,南宫静女连问都没问,当天就让秋菊亲自送了过来。
公羊槐故意表现出一副醉态,其实是在麻痹藏在暗中的刺客。
幽州府兵混编成的御林军已经守在暗处待命,京城内两支从京畿调来的巡防营几天前就已经藏匿好了。
齐颜将南宫静女扶到床上,转身欲给南宫静女倒水,谁知南宫静女却抓住了齐颜的袖口,顶着一张红透的脸颊呢喃道:“不许走。”
齐颜坐回到南宫静女床边,柔声道:“我不走,我去给陛下倒水。”
南宫静女撅了噘嘴:“我的生辰礼物呢?”
齐颜抬手为南宫静女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就快了,还差一点点。”
南宫静女:“又是旧墨?”
齐颜:“陛下……这是在埋怨臣么?”
南宫静女笑了,醉态中透出些许妩媚:“那是我这一生收到过的,最特别的生辰礼物了……就像你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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