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除了大军所需的粮草外,北安侯只管朝廷支取了两万两白银,淮南受灾百姓不下三十万,两万两银子杯水车薪,老臣以为……钱通所言不虚。”
秦德:“陛下,诸多证据皆表明,北安侯齐缘君绝非陆大人所说的‘狼子野心’之辈。若是北安侯真的一心复仇只要在朝廷危亡之际作壁上观即可,何必拿出这么多银子来支援朝廷度过难关?诚然……齐缘君更名改姓潜入朝廷的确目的或许不纯,但或许有别的难言之隐。诸位好好想想吧,齐缘君的二元一花是真吧?晋州三年之治也是真吧?单枪匹马说服御林军,拥护陛下登上帝位大家都忘了吗?不久前……北安侯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淮南之乱,试问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盖世功勋?诸位大人都是饱学圣贤之士,怎能拘泥于人种之别?景嘉八年,洛北皆归于渭。乞颜阿古拉虽然更名换姓,但他亦是大渭子民,完全有资格参加科考,诸位大人有没有想过?彼时北九州把持在纳古斯·额日和手中,本官曾听闻:额日和所率领的族人与北安侯所在的部落乃是死敌,那么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乞颜阿古拉更名改姓来到渭国,其实是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呢?”
秦德的这一番话另辟蹊径,不少朝臣都陷入了沉思。
陆伯言:“可是乞颜阿古拉弑君谋逆!这条罪状又怎么说?这条罪他总认了吧?”
南宫静女:“不,这条罪……她没认,是朕,替她认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臣们议论纷纷。
南宫静女深吸了一口气:“李桥山和丁仪所告之罪状,北安侯并未认过一件,是朕……不查忠言,不闻真相,替她认下的。如今回头想想,乃朕之过也。朕曾将北安侯交于内廷司,大理寺,礼部,三司会审……你们,可听到过北安侯承认罪过吗?”
三司长官陆续说道:“未曾。”
南宫静女长叹一声:“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事发当时北安侯正在淮南平叛,朕……听到李桥山所告之言,痛彻心扉。彼时天下不稳,为了平息众怒,也为了不让事情演变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朕斩了李桥山,替北安侯认下了一切罪责。北安侯回京后深知圣意难违,君王无过……并未将先皇遗旨拿出,也并未辩解半句,独自承受了一切,只是为了维护朕在天下人眼中的威信罢了。”
秦德听完南宫静女说的,一撩官袍下摆,跪在地上:“臣恳请陛下,为北安侯平反昭雪!”
其余五部尚书也纷纷跪地:“臣等有罪……请陛下为北安侯平反昭雪!”
吏部尚书:“臣有罪,误信谗言,构陷忠良,请陛下治罪!”
所有曾经弹劾过,劝谏过的朝臣纷纷朗声道:“臣有罪!”
南宫静女看着堂下跪着的朝臣们,眼眶一热……若是自己早早就如此果决,自己与齐颜又何必走到今日?
南宫静女心若明镜,这件事是自己撒谎了,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起先皇。
不过她早就想好了惩罚自己法子,她死后……不入皇陵。
景嘉四年,四月。
女帝南宫蓁蓁颁布罪己诏,承认了自己不查真相,错怪忠良,昏庸发聩,错休夫君……
并在群臣的请求下,保住北安侯现有食邑,但收回其爵位,恢复皇夫之位,后宫之主。
后面的这一请求之所以如此顺利,是朝臣们觉得北安侯已不在人世,就算恢复了皇夫之位,最多也就是配像太庙香火而已。
毕竟泾渭正在大战,让一个泾国人入主后宫,日后还有可能会与女帝陛下诞下下一代帝王……渭国的文人们还没有那么大度。
南宫静女欢欢喜喜下了朝,罪己诏可以说是历代帝王最大的过失,是要被载入史册的,但南宫静女似本就不在乎。
如今后宫有主,虽然生死不明,朝臣们也不好再催婚了,经历过罢黜和囚禁,他们也不敢了。
南宫静女高兴极了,恨不得立刻下旨召齐颜回宫,等齐颜回来自己再想个办法让大家知道她还活着就行了。
这次,自己再不会让齐颜受一丁点儿委屈,今生今世,与子携手……
三日后,沉浸在幸福和喜悦的南宫静女却再度经受晴天霹雳……
韩允韩莫问写给女帝陛下的密信入宫了……信中说,监军公然投敌,随敌军主将进了胶州城。
南宫静女看完信的内容,眼前一黑,回过神来时,脸上蒙着一层薄汗,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南宫静女拿信的手不住颤抖,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无声地溢满眼眶,她走了?
她……怎么能?怎么敢!
南宫静女又哭又笑,撕碎的密信,砸掉了书房里所有看到的东西,累得气喘吁吁再无力气。
齐颜的离开,让南宫静女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带走了,南宫静女怎么也不敢相信,与自己已然有了夫妻之实的齐颜会弃自己而去……
如此三日,南宫静女病倒了……
女帝陛下并未被查出什么具体病症,只是身体莫名虚弱,就在御医们束手无策之际,另一封来自于洛北的奏报进了宫。
这封奏报是公羊槐写来的,原来在齐颜离开后,公羊槐也给南宫静女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京城,速度比齐颜要快。
信中也交代了齐颜离开军营三日,更说了齐颜手握断指,吐血晕倒在雪地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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