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可是还在生气?若我做错了什么,还请龙王明示。”罗睺揉着被掐出痕迹的手腕,面上依旧带笑,似乎根本不会不高兴似的,叫敖灵心中戾气更甚。
她硬邦邦道:“不是寻你师父么?他就在里面。”
罗睺双手合十又行一礼:“多谢龙王。”他丝毫没有怀疑,推开了门。
门内空无一人,唯有一座佛坛,上方供着七枚晶莹剔透之物,颗颗只有指头大小,莹莹生光。
罗睺还没反应过来,笑问:“不知龙王从何处得来的舍利,竟就摆在城中?”话音未落,他从七枚佛舍利中,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面色大变。
那是……他的师父。
“龙王,你这是何意?”罗睺头一回失了笑脸,不可置信地死死瞪着敖灵,似乎要从她身上活活剜下一块血肉。
少年笑着时,敖灵看不顺眼,现在他一副把自己当仇人的模样,敖灵还是看不顺眼,低吼道:“又不是我杀的他,我怎么知道?他在房间里莫名其妙就死了,我到现在连凶手都找不到!”
“不是你?”罗睺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用力咬牙,似乎能嗅到喉咙反涌上的血腥味,“除你以外,我师父在这城中绝无敌手,除了你,还有谁能伤他?”
他的声音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悲痛,颤抖不已,双目通红,几欲泣血:“我师父在这里,那我师兄呢?其他人呢?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敖灵同样深吸口气,急切道:“都说了不是我,若真是我害了他,我何不直接将你也杀了?你的师兄和其他伽罗圣教中人都好好的。”
她能修成这个地步,绝不仅仅靠闭关死修,人情世故亦练达,如此才能顺利从人族对妖兽的痛恨觊觎与上一代龙宫内争斗中存活下来。
她表现得急切,不像假话,罗睺半信半疑,眼中仍旧含泪:“可又有谁能伤他?整座焦图洲,只有你。”
“万一真有旁人呢?”敖灵细细与他分析,“我的姐姐不也平白被人害死了?你们又有谁预料到竟然是太虚门那位动的手?她自己轻飘飘入了魔,倒害得我们争斗起来了。”
“我本想与你们重修关系,就连补偿都准备好了,谁知道前几日早上醒来,就听见侍女通传,说洛伽长老圆寂。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或许,又是魔修作祟。”
罗睺最开始还听她说话,听到最后,捂住眼睛苦笑一声。
“龙王不必敷衍我,我虽年幼,却也知事。魔修不过在北境南洲一带猖獗,西域何曾有过如此厉害的魔修?”他眼中怀疑之色更浓,分明是疑心敖灵借伽罗圣教之手对付魔修。
“更何况,我师父早已得道,真圆寂后,尸骨该化出八颗舍利子,为什么只有七颗?还有一颗呢?”
敖灵早在听他指责时就沉下了脸。
不论她怎么说,罗睺都不信,不仅是罗睺,摩洛乎和那些侍从也都坚定地认为是自己杀了洛伽。
无怪他们这样想,换自己来看,也觉得是她动的手,否则,还有谁能让伽罗圣教的洛伽长老悄无声息死去?
至于舍利子,她为了对付魔修,昧下一颗,谁知罗睺竟连这也清楚。
她心下烦恼,只觉得妖族与伽罗圣教一战不可避免,干脆一挥袖,自己从那间房出来,却把罗睺封在了里面:“你先待着吧,等你愿意谈了再说。”
“你等等!你别走!”罗睺扑过去,被阵法弹开。
敖灵没功夫管他,下达命令让所有妖兽往西海里退。若真正退到西海里,只要不是摩达罗亲自出手,她都不惧。
大水冲来城墙,往回逆流,海水中,妖兽成群结队,敖灵在半空中飞翔。就在她要离开焦图洲的一刹那,金光出现,打在她身上。
是一枚金轮。
龙鳞坚硬,那枚金轮全力一击下,敲下了她一枚鳞片,落下去。敖灵又惊又怒,周围侍卫同样瞬间提起了心,她低头看去,原是一位伽罗圣教长老出手。
伽罗圣教众长老全力赶路,生生在三日内赶到了焦图洲。
阎摩长老已幻化出三首六臂,左手托着莲花、金钵、金轮,右手握着念珠、金杵、法铃。三头上六目怒瞪,口中大喝:“你这恶龙!胆敢害我圣教长老,哪里逃?!”
敖灵原本化为不大的龙形,依旧被击中,干脆利落地变为巨大原型,电闪雷鸣中盘旋,吐声如雷:“洛伽长老并非我所害,背后定有其他人作祟。”
阎摩不信:“不是你,你逃跑作甚?整个西域,除了你,还有谁能害他?”
“我那师弟好声好气来和你商谈,你却要害人,当真是冥顽不灵。”
敖灵知道自己这事落了下乘,微怒:“并不是我,若真是我,我早在几天前就走了,何必等到你们来?”
那枚金轮一击得手,连同刮下的龙鳞一并飞回阎摩长老手中。阎摩不信,一旁的妙圣长老同样暴躁:“与她说那么多作甚?妖就是妖,沾了这份因果,还不早早收了她,带回去由教主处置。”
阿纳伽衣浮现在敖灵上空,口中喃喃诵经。他所念经文可不像洛伽和罗睺念的超度经文一样无害,金色符文从他口中源源不断吐出,刚入耳便令一众妖族在海水中挣扎,痛苦惨叫。
又有天梵音长老赤足踏莲,手持长琴,轻轻拨弦,无上妙音自长琴中倾泻而出,和着阿纳伽衣诵经之声,直叫一众妖兽口鼻充血,直直坠落水底,不一会儿,妖物们便落下大半,原打算布阵也提不起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