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看着,大笑起来。
长老道:“你若仍旧执迷不悟,便要永堕十八层地狱,身后受尽百般苦楚,再堕入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方能解脱。”
所坨罗轻嗤一声,没有搭话,他余光一瞥,却看见了在角落里扫地的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佛修无视了所有嘈杂,认认真真从一端往另一端扫。他穿着最普通不过的深色僧衣,拿着最普通的凡人扫帚,明明一个术法便可将所有灰尘洗净,他却如凡人一般,安静洒扫,并不为离他极近的可怖地狱景象害怕。
所坨罗问:“那人是谁?”
长老怪异地看他一眼,并不回答,口中念念有词,就要召唤出密乘戒室第一层的烈火,以灼烧他的躯体。
“喂,你是谁?”所坨罗冲那个少年大喊。
少年抬起头望过来,他远远地单掌行一礼:“在下罗睺。”而后,他继续双手执扫帚,用心扫地。
熊熊烈火在所坨罗周围燃烧,灼热疼痛席卷全身,他的皮肤却并没有遭到伤害,他却不管不顾,盯着那个少年看。
只一眼,他就明白过来,那个叫罗睺的人和他一样!他们是同道中人!这个发现让他浑身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叫嚷得更大声。
“罗睺!我是所坨罗。”
少年再度回头,向他行一礼。
“我无罪,我不过是……修了,欢喜佛而已。”所坨罗仰面笑道,“放下屠刀才可立地成佛,可我手中没有屠刀,又如何放下?”
长老的声音似乎也被烈火隔绝,有些缥缈:“执迷不悟。”
罗睺明白过来,原来那人修了邪门功法。
怪不得,他必须关在此处。对于教义单一的伽罗圣教而言,异端教义无异于撬动圣教基石。
他既得知了原因,剩下事情便不急,从这一端扫到另一端,渐渐的,离所坨罗越来越近。
有几滴血落在地板上,罗睺便蹲下身去,湿布不断擦拭,将干涸血迹擦去。他似乎没看见痛苦挣扎的所坨罗似的,只平静地将地面扫干净。
“罗睺,你怎么还在扫地?”所坨罗不认罪,他继续笑道,“听闻你曾度化九十九位恶人,你觉得,我是不是恶人?”
罗睺并不理他。
事实上,当所坨罗和他对视一眼后,他的魂魄就注定成为了万鹤笙的附属品。
“罗睺,你敢不敢度我?”所坨罗大笑不止。
刑罚长老怒斥:“自身罪过,若你不愿认罪,谁也度不了你。”
一张刑令下来,所坨罗要在这儿受火刑足足四十九日。
第二日,罗睺依旧来打扫。
所坨罗闲着无聊,与他搭话,尽管总是他说上十七八句,对方才说一句,可他依旧乐此不疲。
“罗睺,你光扫这一层吗?”所坨罗懒洋洋问,“其他层你怎么不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