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将梳子拿了过来,亲自为徐不楚梳发。他神情愉悦,仿佛这不是什么照顾人的活儿,到像是奖赏似的。
若是换做其他人受到三皇子如此对待,怕是早就诚惶诚恐地谢恩了,可是徐不楚却毫不在意。她和三皇子的日常相处,本就像是寻常夫妻一样。
三皇子柔声问:“和陈白莺联系上了?”
徐不楚曾提过,她记得前世有位姓席的大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为朝廷献计献策,带领席族走向达到新的高度。
席府中人?三皇子想想席府中的人,席衍和席景许。
李文恒直接略过席衍,开始思考席景许这个人。听手下来报,席景许天资聪颖,最近这段时日在安山书院读书,也深受众位夫子推崇。莫非那个人就是席景许?
徐不楚点点头:“嗯,等时机合适,我会尽力争取通过她招揽到席景许。”
“谢谢不楚。”李文恒心疼地摸摸徐不楚的脸,他知道徐不楚素来不喜这些人情往来,可她为了自己,还是学着做这些。
他起先也只是发现这女子很是神异,竟会预知未来,才刻意交好了她。可是徐不楚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明明克制再三,告诫自己这只是一个村中女子,给不了自己任何助力,还是忍不住喜欢她。
既然喜欢上了,那就一定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李文恒想起京中那些嘲讽,他牢牢抱紧徐不楚,似是承诺般道:“不楚,我一定会让天下所有女子都羡慕你。”
徐不楚转过脸,与李文恒呼吸缠在一处,她认真地搂住李文恒道:“我不需要那些,旁人说的再多与我何干,我只想要你我二人能够永远在一起。”
李文恒从不会违背徐不楚说的话,他笑着肯定道:“会的,咱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爱情和地位,他都要捏在手心。
第二日一早,李文恒在大殿外跪了许久。凛冽的寒风呼啸着灌入人们的衣领,仿佛要从人身上硬生生地刮出一层皮肉。听到那膝盖磕地的脆响,众太监立时心咯噔一跳。纵使三皇子再不受宠,这也是实打实的龙子啊。
立时有人一溜烟跑去内殿通风报信。
可昭成帝没有召见他。
从早上到下午,宫殿门口有许多大臣来来往往,请见昭成帝。他们逐一都被请了进去,与昭成帝探讨政事。
只有李文恒一直等待着。刺骨冷风铺天盖地地卷向他,他身子紧紧绷直,一直维持着额头碰地的姿势,哪怕嘴唇发白也没有丝毫改变。
太监们不敢搀扶他,只能战战兢兢地在一旁围观,准备着李文恒万一晕倒立刻去扶。
李文恒此时已冻到有些发昏,但他咬咬牙,继续撑了下去。不能晕,他必须要见到昭成帝。
黄昏时分,昭成帝手拿一本奏折,看似在认真批阅,然后紧皱的眉心显示出他的心绪并不平静。
揉揉眉心后,他阖上了奏折,终于问了句:“还在外面?”
他没有说名字,但大太监已然明了指的是谁。大太监点了点头。
一阵沉默之后,大殿里突兀地出现一个低沉的声音:“叫他进来。”昭成帝到底还是心疼孩子。
成功了。听到大太监的传话,李文恒原本半晕厥的头脑霎时清醒。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异常重要,他凝了凝神,又在心里组织了一遍所有的措辞言行。
昭成帝眼看着李文恒渐渐走了进来,他身子有些佝偻,似乎是膝盖受伤,他突然一个颤抖,但是像在尽力遮掩不让人看出来。
昭成帝看得不忍,可他仍未消气:“你还来做什么?”
李文恒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昭成帝眼里写满了震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李文恒哭,李文恒自小就格外懂事,从不给大人添麻烦,他唯一一次顶撞就是为了徐不楚。
是最近他压力太大了吗?昭成帝心软了,这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看他此时如此伤心,哪怕心里再生气又怎么不忍心继续责怪。可这事中间毕竟还夹着吴家的事,他语气缓了缓:“那吴家女儿怎么办?”
李文恒眼神一闪。他知道,昭成帝不会不管他的,于是他只默默流泪道:“儿臣知错了,可不楚是儿臣唯一想娶的女子啊。”
昭成帝叹了声,算了,总要为儿女们背锅的。最终他还是主动揽了担子:“朕去补偿吴爱卿,等吴家消了气,你要亲自去赔罪认错。”
李文恒立即应是。只要能得到那个位置,磕几个头道几声歉算什么。
昭成帝这才关心了李文恒的伤势,此事就此算是正式翻篇了。昭成帝语重心长道;“你成亲了也该懂事了,日后总要为朝廷办事的。”
李文恒一听这话,掩下了眼中亮色。
等李文恒出宫时,头顶早已满天繁星。他极目远眺,将这宫殿尽数收入眼底。这以后,都将会是我的。
他府中大太监搀着他上了马车,一见膝盖上的黑青,自小看他长大的大太监立即心疼得直掉泪:“殿下何必跪那么长时间。”
“只有这样做,日后的路才好走。”李文恒任凭大太监给他揉散淤青,也没有哼一声。
只要他还想要那个位置,就总得让昭成帝消气。就是可恨昭成帝竟真让他跪了这么久……
李文恒眼中一片森冷。还不是因为他是个宫女之子,若是其他皇子,他不信昭成帝还舍得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