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我们的事就不用麻烦江先生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李稗温和地对江殊笑了笑,然后转头对许攸宁亲昵地说,“是你刚刚帮我要的毯子吗?”
什么叫你们的事,明明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江殊瞥了李稗一眼,心中腹诽。
许攸宁收回了手,转头看向李稗,“没事的,大不了我答应我爸乖乖听话。我一定要让你留下来。”
江殊余光瞥了他俩一眼,只觉得报表红色的方块足够醒目还是过于刺眼,他把它换成了冷静沉默的蓝色。
几乎是一下飞机,李父李母的电话就打过来,江殊黑着脸合对面应和几句,许攸宁要上前,被李稗拦下,他上前点头,恭敬地对江殊说,“江先生,麻烦你了,我想自己来和我爸妈沟通。”
“稗子,你还真是败子,你一声不响你就跑了,你要去哪啊?”
李稗接过电话,话筒里一阵农妇的训斥声,嗓门之大都漏音出来,李稗脸色一白,难堪地去移到一边。
只见他握住手机的手微颤,脸由白转红,与像是被疾风暴雨催打的小船。
许攸宁紧张地靠过来一点,担忧地看着他,手里握紧了他的包带,偷偷地听着对话。
“你跟着人家一个二世祖,你能讨到什么好,这会对你花言巧语,人家转背就像丢垃圾一样把你丢了!”
“嗯,我知道。”他转过身去,不让许攸宁看到自己的神情,“这么做是我的决定,您不必说那些难听的话了。”
可是对方好像穷追不舍,“我怎么生出你这孩子,我是真的后悔,我就不该听你外婆的。”
“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现在不是很和你们的意?反正包袱甩掉了,何必管是死是活。”
他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之前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而现在却对本应该习以为常的苛责感到委屈愤怒。
对面好像沉默了好久,最后还带着哭腔,“稗子啊,从你出生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这个孩子,我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想,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是不是一个错误,或许你重新投胎,哪怕投到个镇子里去,也会比现在好过一点。”
“对啊,我的出生就是错的。”语气冷得像冰刀,割得人血肉模糊。
许攸宁被他吓到了,从背后抱住了他颤抖的身体,他的身体就像一张单薄的纸,好像轻轻一撕就会支离破碎。
“不是的,妈不是这个意思。”对方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叹了一口气,“算了,你第一次去城里要小心,城里人花花肠子多,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妈不在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
李稗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他知道这样没礼貌,不尊重长辈,可是他怕自己再多说一句眼泪会掉下来。
许攸宁转到他面前,发现他的眼睛都红了,指甲深深地嵌在肉里,她把他的手轻轻掰开,与他冰冷发白的手指交握,“没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车从郊区往市中心开,天已经黑了,一路上风景转换,是李稗从未见过的繁华。灯光在车窗上流窜,绮丽得像一场幻梦。
这里的夜晚好亮,像永不沉眠的白昼。
路上许攸宁通知张妈说她和江殊回去吃饭,还叫她多准备一个人的饭菜。
许攸宁的家在市中心一个高档别墅区,小区安保严密,没有什么闲杂人,小区路上只能看依稀看到几个夜跑的人,算是闹中取静吧。
院子特别高只隐约伸出一点竹子的绿叶,大门的门头和框是玄色石板制成,与院子的白漆称出白与黑的冷峻,院门却是用温暖柔和的原木拼接而成,既不会落俗,又不会过于冷硬。极细线型灯镶嵌进大石板之内,精巧地打在木面上,将木头照的温暖又富有纹理。晚上回家时看到这样一扇门,再疲惫的心也会温暖起来。
许攸宁按下门铃,张妈跑来开了门,一见到许攸宁,就眉开眼笑,拉着她的手,说要看她晒黑了没有。
“张妈,让她们都进来吧,饭菜都快凉了。”许父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许攸宁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有点拘谨的李稗一眼,然后自己最先走了进来。
许攸宁家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砖一瓦一竹因石皆是设计师精思细琢下的诗情画意,灯光的设计无形之中引领着夜归的主人一步步走向那座古典与现代相得益彰的二层别墅中。
从门厅推开门进去,许父已经坐在大厅的餐桌的另一端等着他们了,他在家穿着休闲装,虽然四十多了,但是皮肤保养得当,身材高峻巍峨,几十年的商场沉浮磨砺出来的气场坐在那就是不怒自威。
“爸,我回来了。”许攸宁咽了一口唾沫,抬头偷偷撇了一眼,然后低下头,磨磨蹭蹭地蹭了过去。
“嗯,李稗,你也来了。”许父抬眉看到了门厅踌躇不敢进的李稗。
许攸宁心中呐呐:老许连这么远的亲戚家孩子都认识?
她看了一眼李稗,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你见过我爸?”,李稗茫然地摇摇头。
许柏严眼睛闪过一丝寒芒,随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没见过也正常,那时候你还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