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稗在打完工最后一天,将店里的东西都整理干净,恭恭敬敬地对老板道了个别,然后披着夕阳踩着许攸宁的单车回去了。
老板正打算收拾东西准备关门,店里却来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又做不下去了?”男人熟稔地拿起招待台上的杂志粗略地翻阅。
“哎,还是没人有我这么高级的品味,我这前几天招了服务员,你猜猜是谁?”老板回睇来客,眉尾轻扬。
“你这么问,那么就是和我有关系?”昏黄的灯光下,来客推了推眼镜,眼底还有一个泪痣,“李稗吧,这几天没在许家看到他。”
“你可真聪明!”
江殊撇了撇嘴,他的这位熟人最喜欢正话反说,夸奖在他嘴里都变了味。
“哎,不是我说,你输得真不冤枉,试问谁不喜欢年轻漂亮又乖巧懂事的小兔子呢?”老板俯身趴在招待台,手撑着脸凑过去。
“你凭借什么就臆断我和李稗存在竞争关系?”江殊眉头微蹙,垂下眼端详着菜单。
“就凭你那天默不作声地痛饮了一整杯‘嫉妒’。”老板将烟雾喷吐在对方脸上,惹得江殊一阵皱眉,他最喜欢揭这位熟人的痛处,像是把他外面讨人厌的壳一点点敲碎,明明那天苦兮兮地吞着咖啡的样子可爱极了,怎么又变成这幅惹人厌恶的样子。
江殊抬起头看招牌上的咖啡名,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嫉妒”,好像那天的苦味还凝在舌尖。
“哈哈哈哈哈哈,没话说了,我算是帮你报仇回来了。”老板将嘴里的烟吐出最后一缕雾,然后陶醉地眯着眼睛,“我那天让你那小情人尝尝你尝过的滋味,套路她喝了一整杯‘嫉妒’,苦得她脸都青了。”
江殊眉头一皱,对他“小情人”的称呼略有不满。
“怎么,你心疼她了,没事你别担心。”老板将烟头丢在垃圾桶里,话锋一转,将发梢捏在手上打圈,意味深长地笑了,“她的小兔子跑去看她,被她又亲又蹭,出来路都走不好了,啧啧!”
“所以,我又把他辞退了,我受不了别人在我面前腻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殊眉头紧锁,他对好友的忍耐快到了极限。
“不过呢,我把凯瑟琳介绍给他。”他笑着,手指在桌子上划着圈,一副恣睢放浪之态。
“凯瑟琳?”江殊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微变,“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在想如果他走我曾经走过的路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我还是对小兔子很有信心的。”
“唉,小兔子真好,我都快喜欢上小兔子了,有了小兔子,谁还愿意对着你这个虚伪做作老男人呢?”他唯恐天下不乱,想看自己的这位无懈可击的老友失态,愤怒,嫉妒到发疯。
可惜对方不吃他这一套,自顾自地直奔主题,“我是来借钱的,你钱多得没处花,整天生意不做八卦别人,不如把它借给我,我会在明年过年前还给你。”
“滚!老子辛辛苦苦卖屁股得来的钱凭什么借给你?”长发美人一听对方是来借钱的,看着他那张脸都像讨命的涝死鬼,钱再多也不能往无底洞里丢啊,他嬉笑的脸瞬间垮下。
“我没有办法了,我不想再回去了。”江殊喃喃道,昏黄的灯光下眼睛空洞无神。
“你要是缺钱,找你的小情人借啊,洗干净床上一躺、屁股一掰,我就不信她不上,她可是继承了她妈陆青桐全部遗产和青柏城建最大的股份,天生生在罗马的人比我这种从金主床上一点点爬上去的有钱多了。”
江殊听他语罢脸色苍白,嘴唇嗫嚅,最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
他打开了门,沮丧的晚风夹杂着不合宜的喧闹涌了进来。
老板静默着,凝望着他的背影一点点远去,最后看见玻璃窗上反射的自己的脸,他有时分不清是闭上眼睛无限沉沦下去痛苦,还是清醒着挣扎最后还是被一点点吞噬更痛苦。
*化用普希金的诗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