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逸长长叹了口气,一双桃花眼也黯淡了。白嘉逸白净清秀,一双上挑的桃花眼自带笑意,颇有些风流倜傥之姿,就算此刻一脸萎靡,也仍能引起女子的爱怜。
这就是萧景铎对自己同屋之人的第一印象,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
休整过后,第二日就该正式上课了。他们这批新入学的国子监生先是去祭拜孔子,然后端坐在正堂,听祭酒说一些勉励的话。
“……尔等能入国子监,此乃生平之幸事。圣人对你们寄予厚望,朝廷也对你们诸多优待,你们更应以此自勉,潜心读书,早日通过科举,报效朝廷。国子监的学生不用参加县试、州试,毕业后自动获得科举资格,同年即可去礼部报名科考。但你们不要以为进了国子监就能偷闲,国子监考核极严,分为旬考、岁考、毕业考,旬考十日一次,岁考一年一次,毕业考则不必说,每个人都要参加,不合格者非但无法获得科举生徒身份,国子监也不会承认你是监生。圣人重开科举,振兴文教,就是为了鼓励天下读书人,你们身为翘楚,万不可坠了圣人对你们的期待……”
白嘉逸听的昏昏欲睡,他强行撑起眼皮,就看到萧景铎端端正正地坐着,从头到尾都没有松懈。白嘉逸感到不可思议,偷偷问萧景铎:“你不累吗?”
萧景铎扫了白嘉逸一眼,并不理他。
白嘉逸越挫越勇,再一次说道:“我们偷偷说话,祭酒听不到的!”
“祭酒正在□□,凝神细听,不要说话。”
白嘉逸惊讶地张大了嘴,天哪,他许久没有遇到这等奇葩了,千篇一律的开学讲话,萧景铎非但听的全神贯注,甚至还让他不要说话?
白嘉逸摇摇头,深觉自己和萧景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只好收回身体,继续和瞌睡打交道。
祭酒还在长篇大论,门外却突然传来骚动。一个内侍摸样的人走进来,笑着对祭酒行礼:“见过祭酒,见过诸位博士、助教。”
祭酒连忙走下来,和国子监的其他官员一起回礼:“原来是高公公,公公今日怎么有功夫来国子监?”
“太子殿下记得今日是国子监开学的日子,殿下本想亲自前来祝贺,奈何政事缠身,抽不出功夫,只能让杂家带着贺礼前来,祝贺祭酒再得佳才!”
“殿下真是有心了!”祭酒一脸笑意,显然太子此举让他极有脸面。祭酒和高公公正你来我往地说场面话,白嘉逸忍不住怼了怼萧景铎,低声说道:“这位太子殿下可真会做人……”
萧景铎挑眉瞥了白嘉逸一眼,难得严厉起来:“不得无礼!”
“啊?”白嘉逸感到莫名其妙,这个人这么古板?他随口说一说太子都不行?白嘉逸讨了个没趣,自言自语道:“不过随口一说,你又不是太子的什么人,这样上纲上线做什么……”
萧景铎扫了白嘉逸一眼,没有说话。
等冗长繁杂的祭拜仪式结束之后,萧景铎这些新生去领了书本,还没等做什么,天色就黑了。
书童另外住在杂役房,并不和主子同住。劳累了一天的学生回到学舍,立刻闹腾起来。
好在萧景铎两人的屋子地处偏僻,其他学子的吵闹声传到这里已经很微弱了,倒也不影响看书。
萧景铎又翻过一页,白嘉逸实在无聊,忍不住说道:“我说,你不累吗?你是哪里人啊?你家里有多少姐妹,长得好不好看?芳龄几许是否婚配……好吧,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萧景铎冷冷警告了白嘉逸一眼,继续回头看书。萧景铎的冷淡并没有影响白嘉逸,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你为什么会被送到国子学?我是被我祖母送来的,为此她辗转托了好几个故人,要我说根本不必要浪费这个人情啊,留着给我说门亲事不好吗……对了,你还没说呢,你为什么会来国子监?”
萧景铎颇想说他是太子保送来的,但是萧景铎生性低调,到底什么都没说。
“明天还要上课,你好歹翻一下课本。”
白嘉逸露出震惊的表情,萧景铎居然还课前预习,他到底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第35章霸凌
第二日,国子监便正式开始上课了。
开课之前,国子学的博士少不得要对这些贵族子弟敲打一二:“你们能进国子学,想来家世都是不差的。可是国子学入学严苛,出去也颇为不易。昨日祭酒也说了,毕业考关乎你们能不能科举,除此之外,国子监还有旬考和岁考,旬考十日一次,考察十日内的课程,包括诵经、讲经、解释句义和笔试默写等,不合格者有罚。岁考一年一次,考校一年以内所学的课业,考察方式和旬考所差无几,但是不合格的后果却要严重许多。授课博士会口问经义十条,通晓八条为上等,六条为中等,五条为下等,得下等者需重习一年,第二年考校再不合格则补习九年,仍不合格,责令退学。”
座位上的学生顿时发出哀嚎,国子监的考试居然这般严苛,先不说十日一次的考试,若年考不过就要降级,先不说这样耽误毕业时间,光降级丢的这个脸他们就承担不起,更被说被退学。他们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孙,走出去到哪儿都是焦点,若是被国子监降级或者退学,这脸可就丢大发了,以后还如何长安走动?
看到学生被惊吓到一般交头接耳,博士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抬高声音,喊道:“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