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还是老夫人送来的人呢,搁在其他人家,这得是多体面的身份,偏偏海棠不得势,连无依无靠的秋菊都争不过。”
“秋菊现在可不是无依无靠了。”惜棋摇摇头,叹道,“只要大郎君在一日,侯府里就没人敢轻易开罪秋菊。大郎君三年前得到宫里的嘉奖,现在又刚刚从国子监回来。国子监身份好听,他的同窗也个个非富即贵,有这一层身份,恐怕以后差不了呢。”
惜琴对这句话不敢苟同,她嘴往南面努了努,意有所指地说:“大郎君再怎么上进也只是一个人,哪里比得过另一位,人家可有整个吴家做靠山呢。”
惜棋却笑着摇了摇头:“未必。若说原来的大郎君,自然万万比不过那位,可是若明年大郎君一举中了进士,脱离民籍成了官身,那就未必比那位差了。”
“科举哪有那么好考!”惜棋嗤笑,“你记不记得前几年二郎君的夫子储书辛?启元三年重开科举后,他没过多久就辞了夫子,专心回去备考了。这已经三年过去了,储夫子还是没中,听说明年他还要再考呢!你能说储夫子的学识不好吗?一千个人才取二十个,就是神仙也难考,更别说一次考中。依我看,恐怕大郎君得为此耽搁好几年,可是四郎君就不一样了,过几年等他长大了,侯爷和吴家都会为他打点,到时候轻轻松松就能做官,恐怕没几年就超过大郎君了。更别说有夫人这层关系,说不定四郎君还能娶一房世家夫人回来,到时再加上岳家帮衬,前途可比大郎君辉煌的多!”
这倒也是,先不说科考百里挑一,就是侥幸考中了进士,朝中无人也升不了官,再过几年,府中到底是什么情况还难说呢。惜棋现在已经和清泽院绑在了一起,她想到未来的日子,不觉忧心:“要我说大郎君也真是够倔的,这么多年了,赵夫人已经死了那么久,他还是不肯和侯爷和解。若是他早些和侯爷低头,有侯爷帮衬,他哪里用遭科考这份罪?”
“对啊,可不是么!”惜琴也哀声应和。
“不过……”惜棋压低了声音,偷偷和惜琴说,“三年前皇后殿下写懿旨叱责夫人,你说有了这个污点,以后夫人还能替四郎君说到世家媳妇吗?”
惜琴也犹豫了:“应该……还能吧。”
她们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
世家最重名声,自从吴君茹出了那件事后,她不慈的名声一下子就传出去了,吴家的出嫁女出门都闭口不谈吴君茹,就连其他世家也慢慢和定勇侯府疏远了。吴君茹经此一事大受打击,连着两年躲在府里,没有出门应酬,现在风声过去了,吴君茹才慢慢走动起来。可是不得不说,许多事情不是过去的久了就会被人忘却,尤其是长安就怎么大点地方,其他那些公侯夫人表面上不说,但心里谁不清楚当年的事呢?
吴君茹亏待继子的名声响亮的不行,在这种条件下,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过来。若是低娶就罢了,如果萧景业想娶一门高门妻子,更甚者想娶世家女,恐怕,有些难。
惜琴和惜棋相对静默了一会,很快就将这个话题掀过,这是吴君茹和侯爷该担心的事情,她们这些奴婢瞎操心什么?
惜琴和惜棋正说这话,突然听到院门响了,她们连忙迎出来,就看到程慧真的丫鬟站在院子里,笑着和她们打招呼。
“惜琴姐、惜棋姐好!”
这可是表姑娘身边的丫鬟,表姑娘如今在老夫人面前格外受宠,惜琴和惜棋哪敢如此托大,她们连忙推辞:“不敢当不敢当!竟然是表小姐来了,你们也真是的,来的时候都不说一声,我们好出去迎接!如今怠慢了表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程慧真抿嘴笑了笑,随和地道:“无碍的。大表兄现在在书房吗?”
“在的。”
程慧真点点头,然后就朝书房走去。等人走远后,惜琴仿佛才反应过来般拍了下脑门:“坏了,大郎君不是说不准进去打扰他吗,表姑娘进去没事吗?”
“你莫不是糊涂了,主子的禁令永远只对我们这些下人有用。大郎君只是对我们不假辞色罢了,表姑娘是他嫡亲的表妹,他怎么会和表小姐追究这些?”
“倒也是。”惜琴赞同地点头,她又朝书房看了一眼,突然促狭地附在惜棋耳边说道,“大郎君才刚回来,表姑娘就追了过来,你说,是不是……”
“别乱说。”惜棋瞪了惜琴一眼,惜琴却还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显然程慧真的心思连她们这些婢女都瞒不过,甚至整个侯府都对此心知肚明。
大郎君今年已经十六了啊,正是定亲的大好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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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慧真进屋后,立刻笑盈盈地朝萧景铎跑来:“表兄!”
这声表兄可谓百转千回娇俏动人,程慧真本想顺势扑到萧景铎身边,然而萧景铎仅是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程慧真就一下子泄了气。她不敢再靠近,只好规规矩矩地站在萧景铎身前五步的位置。
“表兄,你还在看书啊?”程慧真明知故问,强行找话题,“你看了这么久,累不累?”
萧景铎没有作答,反而直接问道:“有事?”
程慧真被问的哑口无言,她讪讪地笑了:“无事就不能来找表兄吗?”
“最好不要。我最近忙着准备春闱,并不想被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