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夫人这下越发满意了,看着萧景铎的目光充满了笑意。少女们难得有机会能这样近这样明目张胆地打量萧景铎,都羞红了脸,用团扇遮住半张脸,含羞带怯地偷瞄萧景铎。夏太后开口道:“四娘,你出来。”
夏四娘双颊飞红,慢慢从姐妹中站出来。
夏太后对萧景铎说:“这是夏府的四娘。这个姑娘从小文静听话,越长大越温婉,是个可人的。”
夏太后一开口,萧景铎就能猜到太后要说什么,这种类似的话他实在听过太多次了。萧景铎接话道:“贵府四小姐知书达理,日后必得佳婿,我先行恭贺夏夫人了。”
嗯?这是什么情况?夏二夫人有些懵,萧景铎恭贺四娘必得佳婿,这虽然是夸赞,但是四娘是要指给他的呀,萧景铎怎么能这样说?
夏太后见萧景铎推了回来,眼神淡了淡,说:“承羲侯也觉得四娘知礼,这就好。承羲侯尚未婚配,四娘也温柔婉约,你们俩性子一刚一柔,恰是佳话,承羲侯觉得呢?”
萧景铎眼神倏然变冷,而容琅却意外地挑了挑眉,母亲竟然打算给萧景铎赐婚?容琅直起身,打算静看事态发展。
萧景铎心中转过冷意,他这些年一直在等容珂,眼看皇帝越来越大,夏太后却要给他赐婚其他女子。夏太后莫非觉得,他是这样好拿捏的人?他若不愿意,萧英和萧老夫人都不能强求他,更别说和他无亲无故的夏太后。
至少现在还无亲无故。
萧景铎语气毫无波动,说道:“萧某如今无心成亲,谢太后关心。”
夏二夫人愕然,夏四娘都惊讶地抬起头。
他这是拒婚了?他竟然敢拒绝太后?
虽然赐婚的意思夏太后只和自家人说了,正式的赐婚旨意还没有拟。但是太后是什么人,她的话都是懿旨啊!别说夏家人,就是夏太后自己也没有料到还有人敢拒绝她赐下的婚事。
果然,夏太后的笑容收敛起来:“你敢推辞赐婚?”
“便是圣人赐婚,也要顾及臣子的想法。如今边患未定,我朝边境时不时受犯,我如何能不顾家国大事,而是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我无心在这种关头成亲,也不愿耽误了其他人家的姑娘,还请太后收回成命。”
夏太后沉下脸,不说话,容琅反倒笑着出来解围:“承羲侯说的是,朕还指望着承羲侯守卫边疆、保家卫国呢,既然他都不急,那我们就不管他了。”
守卫边疆这就是鬼话了,北边的突厥、薛延陀,西北的吐谷浑都被打崩了,没个三四十年恢复不过元气,强大如突厥都被连窝端起,其他小国,还哪敢挑衅?
之前容珂来和夏太后说过她和萧景铎的事,自那之后,夏太后就一直警惕着萧景铎,现在萧景铎敢当着她娘家人的面拒婚,夏太后心里十分恼怒。当太后当久了,如今阖宫都顺着她,夏太后已经听不得别人的拒绝了。
夏太后此时完全没有想到病逝的吴太后,以及幽禁深宫、郁郁度日的崔太后。如果她们俩还在,哪能有夏太后说话的份。
夏太后本想喝斥萧景铎无礼,可是如今皇帝出来解围,她就不好说什么了。皇帝都说了要仰仗萧景铎守卫边疆,夏太后不好违逆儿子的话,于是说:“既然皇帝都这样说了,那此事就先搁着吧。不是我说,承羲侯,你已到了成家的年龄,都说先成家再立业,你现在已然立了业,该考虑成家的事了。”
萧景铎心里想着,他确实在考虑啊,但是表面上他的神色依然平静无波,一点都看不出在想什么:“谢太后教诲。”
说完,萧景铎就趁机告退。他走出一段路,突然发现带在身上的玉雕不见了。
容珂的生辰在九月,这是他专门备给容珂的生辰礼,丢了可不成。萧景铎立刻回头去找,随从看到,连忙说:“侍郎您要找什么?您的时间宝贵,哪能劳您亲自来?交给奴来寻找就行了。”
萧景铎摇头:“我放心不下,还是我来找吧。”
他按原路返回见到,正在悉心寻找,突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女声:“承羲侯,你在找这个吗?”
萧景铎应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站在花丛中,手上还放着一个兔型玉雕。
萧景铎看到玉雕,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这才将视线上移,看到了这位女子的脸。
“夏四小姐?”
“是我。”夏四娘慢慢走出来,脸上勉强笑了一下,“原来承羲侯还记得我。”
萧景铎也太概猜到夏四娘追出来想说什么了。他说道:“夏娘子,是萧某配不上你,请你谅解。”
“为什么呢?”夏四娘性情温婉,这一次却鼓足勇气追了出来,还顺道捡到了萧景铎的玉雕。她真的想知道,萧景铎为什么拒婚。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方才在临湖殿,人多眼杂,我只好用家国大事搪塞。事实上,萧某拒婚,概是因为心里已有意中人。”
夏四娘惊讶地半张大嘴,她眼睛中的光也一点一点寂灭:“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对。除她之外,不做其他之想。”
夏四娘这才明白,萧景铎方才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还险些惹恼太后,都是因为他有了喜欢的人,又不想当着众人的面直说,伤害了夏四娘的颜面,这才迂回行事。夏四娘心里复杂极了,若是方才萧景铎在大殿上直说他已有意中人,夏四娘必然颜面扫地,沦为姐妹笑柄,可是萧景铎没有这样做,而是换了说法,将缘由都揽到他自己身上。夏四娘明明该感谢这个男子的体贴,可是听到他这样直白不讳的话,夏四娘又觉得芳心尽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