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城南那家店交给你,城南店经营了十几年,师父还在那里坐镇过一段时间,价值并不比另外两家店低。”
明耀文很清楚,有桓穆给聂慈撑腰,今天他若是不舍下一间店铺,根本无法脱身。既如此,他只能竭尽所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城南店经营的时间不短了,可那边都是忙于工作的白领,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多数时候都以外卖为主,没几个人会去酒楼用餐,因此城南店的营业额一直提不起来。
聂慈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她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寂静的湖面。
“我的玉佩呢?”
听到这话,明耀文才想起来,聂慈心心念念的玉佩早就被他送给了女儿。
最开始他还以为嘉音看不上造型古朴的玉佩,哪知道那丫头得了此物,整天爱不释手的把玩,宝贝的不得了,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
第34章百味珍馐(七)
“聂慈,那块玉佩嘉音喜欢得紧,她好歹也是你的女儿,就不能把东西留给她吗?”明耀文之所以这么说,并非是出于对女儿的疼爱,而是想利用聂慈对玉佩的在乎,将老店和城西店死死攥在手里。
聂慈早就看过原身未来的命运,也十分了解明耀文的秉性,自然能猜到他的想法。
可明耀文此次恐怕要失算了,那块玉佩不仅是聂书魏留下的遗物,更有一种绝妙的功效——
它蕴藏着无数名厨毕生的经验。
当初明嘉音一看到这块玉佩,便觉得玉佩无比重要,之后又过了几年,有一次明嘉音不小心割伤了自己的手指,殷红鲜血蜿蜒滴在玉佩上,让她头晕目眩。等她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脑海中多出了很多散乱的记忆。
这些记忆分属于不同人物、不同朝代,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都与烹饪有关。
原本的明嘉音虽说在烹饪上有些天赋,却不是那种天资卓绝之辈,只能依靠明耀文手把手传授,才能将菜肴复刻出来,但无论她怎么努力,滋味都稍显逊色,达不到顶尖厨师的水准。
但自打玉佩认她为主后,借助从古至今无数名厨的经验、融合了许多失传的菜谱,明嘉音倒是做出了不少令人交口称赞的菜肴,成为厨师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玉佩的神异之处是明嘉音最大的秘密,不能为外人所知,因此这一切只有明嘉音自己知晓,连身为血亲的明耀文和秦枫都不清楚。
算算时间,如今玉佩还没有认明嘉音为主,即便她隐隐觉察到玉佩的价值,一个未成年的少女,也无法改变父亲的决定。
“明耀文,你莫不是忘了,不久前明嘉音还在网上抹黑我,口口声声说我虐待她,可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对明嘉音还有舐犊之情吗?”聂慈声音清冷,隐隐透着一丝不耐。
明耀文拿不准聂慈和桓穆的关系,生怕因为这个没用的前妻把眼前的贵人得罪了,只能赔笑道:“我们好歹是夫妻一场,聂慈,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城南店以及师父的玉佩都给你,不过从此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聂慈心知玉佩的重要性,也没有多做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刚才我听见了明嘉音的声音,她现在应该也在酒楼里,那块玉佩她一直贴身收着,等她归还以后,直接交给桓先生即可。”
听到这话,秦枫眼底划过一丝恨色,她没想到聂慈居然这么狠,完全不顾及嘉音的感受,强行夺走女儿的心爱之物。
可秦枫也不想想,明嘉音爱不释手的玉佩,分明是聂书魏的遗物,明耀文利用了聂慈,强占聂家的所有财产,而她又想方设法拿走了聂书魏留下的最后一件物品,究竟是谁厚颜无耻?
明耀文倒是没有秦枫那么义愤填膺,对他来说,舍去城南店和聂书魏的玉佩固然难受,却比将聂家的财产平分给聂慈要划算的多,毕竟那块玉佩并非什么世所罕见的玉料,价值也不算高昂,哪能比得上日进斗金的酒店呢?
“好,我现在就把嘉音叫来。”
明耀文生怕聂慈会反悔,当即从怀里掏出手机,给女儿打了个电话。
方才明嘉音被桓穆的保镖从酒楼里硬生生拖拽出去,即使没有受伤,那种扑面而来的屈辱感也险些将她逼疯。从小到大,无论她走到哪里,环绕在身边的都是善意与喜爱,她什么时候被人厌恶到这种程度?
这会儿接到父亲的来电,她忍不住哭诉:“爸爸,我并没有做错事,只是想跟那位先生打个招呼而已,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对待?”
明耀文生怕女儿说出不该说的话,得罪了桓穆,赶忙咳嗽几声,温声安抚道:“嘉音,你过来大厅一趟,爸爸有事和你商量。”
明嘉音满心疑惑,可还没等她问个清楚,明耀文便挂断了电话。
听到那端的嘟嘟声,明嘉音右眼跳个不停,犹豫片刻,还是迈开脚步往大厅的方向行去。
她刚走到大厅,便看见了容貌俊美神情淡漠的男人,想起桓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明嘉音肩膀轻轻颤抖,怯怯站在父亲身后。
“桓先生好。”
明耀文转过身,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他的目光落在明嘉音胸前戴着的玉佩上,道:“嘉音,你把这块玉佩摘下来吧。”
明嘉音瞳仁一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早在看见玉佩的第一眼,她就想把这东西据为己有。为了得到玉佩,她甚至不惜背负侵占遗物的恶名,又怎么可能轻易将玉佩交出去?
明嘉音往后退了几步,右手死死攥住如羊脂般润白的玉佩,许是用的力道过大,指甲隐隐泛起青红。
她先是看了看明耀文,又瞥了眼伫立在原地的桓穆,已经猜到是这位桓先生想要抢夺她的玉佩。
明嘉音心底涌起阵阵悔意,要是早知道桓穆的目的是玉佩,她肯定会将玉佩仔细藏在家里,再找一块外形相似的替换。
可现下事发突然,她根本没机会做准备。
明嘉音深深吸气,过了好半晌,她的情绪才平复下来,软声道:“桓先生,这块玉佩是家中长辈的遗物,我不能把它交给别人。”
闻言,明耀文眼前一阵发黑。他没想到女儿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敢当着桓穆的面狡辩,要知道,桓穆与聂慈极为熟稔,根本不会被她的小伎俩所骗。
果不其然,男人眼底划过讽刺之色,语带讥诮地问:“长辈的遗物?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聂书魏的贴身之物,难道聂书魏大厨是你的长辈吗?”
明嘉音的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她没想到桓穆竟如此了解玉佩的来历,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桓先生有所不知,您口中的聂书魏正是我的外祖父,他老人家在世时,对我尤为疼爱,还把这块玉佩交到我手中,每次看到玉佩,我都能想起外祖父慈和的模样……”
说到动情处,少女的眼眶略微泛红,配上纤瘦的身形,显得尤为可怜。
桓穆的手机依旧开着免提,他语气柔和些许,道:“听见了吗?这个小姑娘说你父亲很疼爱她。”
“她在撒谎。我父亲不喜欢明耀文,同样的,他对明耀文带来的一双儿女没有丝毫感情,平日里连见面的次数都少,又哪里称得上疼爱?如今玉佩之所以会落到明嘉音手里,是因为她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偷偷潜入我的房间,取走了玉佩,这种手段本就不光彩,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女人熟悉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彷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明嘉音脸上,让她面颊涨得通红。
聂、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