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迈要走?那是不是说你功夫已经学好了?”解语大为感兴趣。沈迈不是立志要把全部沈家功夫传授给大胡子么,既然这时义无反顾的要走,怕是大胡子功夫已经很好了。
“他说我只学会了个皮毛,”张颇有些愤愤不平,“说我架式是有了,精粹还没领会呢。也不知往后能不能领会到。”两人若真放开了打,张在沈迈手下走不上一两百招便会落败,张大大的不服气。
“这已经很不错了,”解语安慰他,“大胡子你只学了大半年,假以时日,功夫定会一天比一天好。”总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那是,我肯定一天比一天好。”张自然而然说道“等到去劫狱的时候,我功夫会更好的。”沈迈还说留几个好手帮忙,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
“也不一定要劫狱,”解语沉吟道“半道儿劫人也不一定,要说起来呢,还是能跟着大赦最好。”不为别的,总要为岳培想想。他如今是军方要员,亲生儿子跑去做这些,万一失了手,总归会让他为难。
少不得又要跟这帮死太监打打交道,解语无奈。天朝历史上最变态的制度之一就是太监,不完整不健全的身体,扭曲恶毒的心灵。他们围绕在皇帝身边,左右着朝政,左右着国计民生。
“先去走走太监的路子,宁可多费些财货;若好,那便万事皆休,若不好,咱们出城劫人去。不能在城中连累你爹爹。”其实连累的不只是岳培,包括谭瑛、安汝绍、安汝明。若真犯下案子,他们目前的平静生活会全被打乱。
安汝明还一心一意要读书考取功名;安汝绍只有四五岁,京城宁静安逸的生活对他才是最合适的。流浪江湖?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怎会适应。便是谭瑛,从小养尊处优的,也过不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你说的对,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该是咱们两个保护他们。”张很有英雄气概的说完,第二天出门去寻了小辉子,“……姑娘跟我闹呢,这般容貌出众的佳人,实在舍不得她。要不,多花些银两,把她老子救出来?”张一脸苦恼的跟小辉子讨主意。
小辉子眼珠转了转。又是一笔大买卖上门了,这靖宁侯的外室子,出手大方着呢!“自然要救!佳人难得啊。”兴冲冲回宫,要寻机会跟程德说这事。不巧的事这些时日皇帝病了,程德忙得焦头烂额,小辉子也不敢过去说什么,只传话给张,“且耐一耐。”
接下来的这两日解语和张各自忙忙碌碌:张先是送走了沈迈,然后去了府军前卫当差;解语也是先为沈迈送行,然后喜出望外的迎回了自己的奶娘李嬷嬷,和她的夫婿孩儿。
“……别提了,才说了要回京,村上便来了土匪!出不了门啊……这回也是好容易才寻过来的,路上遇着好几拨土匪……”李嬷嬷提及这几个月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十里堡离京城只有不到一百里,已是乱成这样了!
李嬷嬷的夫婿李大牛是个老实巴脚的庄稼人,一双粗糙的大手搓来搓去,却不怎么会说话。李大牛身边跟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脸黑红黑红的,一双眼睛甚是漆黑灵动。这是李嬷嬷唯一活下来的孩子,李峰。
谭瑛和解语看着灾民一般的李嬷嬷一家三口,心里都难受,“若了你们了。快下去洗洗,换身衣服。”谭瑛吩咐道。那边小红已经响亮的答应了,“是!”带着李嬷嬷一家三口去梳洗了,换上干净衣服,又麻利的摆上一桌吃食,“您饿了吧?快吃罢。”笑咪咪看着李嬷嬷一家三口埋头苦吃。
这丫头不错,性子爽利,快人快语。只是规矩还是不成,说话嗓门儿也太大了一点,走路也风风火火的。李嬷嬷一边嗽着口,一边慢慢想着。姑娘好容易逃出虎口回到家,可要让她过几天舒心日子。这服侍的人,务必要小心在意。小红是在夫人身边服侍的,是这个样子,那姑娘身边服侍的人?
再见面时,李嬷嬷便殷勤要求,“我陪姑娘一起住罢。”也好帮她管教管教丫头们。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姑娘,心疼她啊。
解语吓了一跳。陪我住?我都这么大了还用您陪?我是成年人了好不好。却也知道李嬷嬷是一片好心,求救般望着谭瑛。
谭瑛似笑非笑看了解语一眼,温和对李嬷嬷说道“嬷嬷才回来,且不忙着操心,先歇息两日再说。还有尊夫和令郎,也要做个安排。”李大牛是把侍弄庄稼的好手,正好把花园里的事管起来;李峰这个年纪,还是读书吧。
谭瑛把这意思说了出来,李嬷嬷却不同意,“他读什么书?不是那块料子!还是跟着小少爷跑跑腿,也算能派上个用场。”她本来是一个人在安家做工,这时候遭了匪患,一家三口全投奔来了,心里蛮过意不去。若是一家三口全都做事,不吃白饭,那还好。再让小的读书?哪那么厚的脸皮。
谭瑛温和劝她,“不是这么说。嬷嬷是有工钱的,尊夫也是有工钱的,两个人的工钱加起来,怎么还不能送一个孩子读私塾?定是能的。”李峰这个孩子看上去不像他父亲一样木讷,是个机灵孩子。若是不读书,没准儿误了人才。
解语笑咪咪帮腔,“隔壁巷子有位老秀才坐馆,听说是位饱学之士,且束修并不贵。明儿我让人去问问,把李峰送过去。”小孩子还是要上学的,这才十岁出头呢,就要工作了?童工啊。
李嬷嬷掉了泪,哽咽道“夫人和姑娘,都是好心肠,都是好心肠……”拉过李峰,命他磕头道谢。谭瑛温和道“快起来,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