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日子了,解语要回自家了。”傅深很有些高兴,等解语回了家,自己又能过去下棋谈天,又能见到女儿女婿。看到甜甜蜜蜜的小两口,自己也觉甜甜蜜蜜的!谁知傅深这一句不经意的话,惹恼他他敬爱的娘亲太夫人。
☆、92
太夫人捶床大怒,“看看你这点子出息!自己亲生闺女本该正大光明的认回来,你可倒好,只敢这般偷偷摸摸的!”看看眼前喜滋滋的儿子,太夫人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连亲生女儿都认不回来,由着安家霸占了去,他还有脸笑!解语是傅家骨肉,却在安家订亲在安家出嫁,她的终身大事,竟无人来问问自己这亲祖母!
傅深有些讪讪的,低声说道“只要孩子过得好……”解语姓安也好,姓傅也好,最主要是要日子顺心。在安家,安瓒和谭瑛都疼爱解语,事事为她着想。安瓒为了解语连阁臣之尊也毫不犹豫的放弃,直令自己这做亲爹的汗颜。
太夫人更愤怒了。“只要孩子过得好”?怎不想想老娘过不过得好?傅深从小到大都是孝顺听话的,便是心中爱慕谭瑛,终究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有到了解语,他是明目张胆的偏着向着,以至于嫡亲的娘且靠后,先顾着他那任性妄为的宝贝闺女!太夫人连连冷笑,傅深你真是不肯读书不学无术,郭巨“埋儿奉母”你懂不懂?为了奉养母亲连儿子都是可以活埋的,闺女就更甭提了。
“从前的事,我也不说了。”太夫人优雅的端起茶杯,缓缓拨动茶叶,“可解语新婚,总该带着新婿回侯府省亲罢。”劫持祖母也好,不敬祖母也好,我全都不追究,不计较。可她得乖乖的回来,乖巧恭顺的跪在我面前,叫我“祖母”。
傅深大为狼狈。您说回她就回啊,她能听您的?这丫头硬是让安瓒、谭瑛给惯坏了,那说不一二的性子,让人一点儿脾气也没有。“我是个记仇的人”,想起解语慢吞吞的话,傅深背上发凉,解语可不是好惹的!他急急起了身,“母亲,儿子忽然想起来有件紧急公务,儿子告退!”要溜。
太夫人如何肯放,厉声喝道“停下!”早没公事晚没公事,偏偏老娘提到正经事,他便有了紧急公务?分明是不想听老娘的话,不想让解语回来承欢膝下!“傅深你长能耐了,竟敢糊弄老娘!你休推托,快把解语叫回来!”太夫人怒道。
太夫人这回可真是冤枉傅深了。如果傅深能左右解语,傅深是会逼解语回六安侯府的。可问题是傅深根本当不了解语的家,傅深敢多说句“你祖母很是想念你”,解语就能板起小脸指指大门,“门在那里。”你自己走吧。
太夫人劈头盖脸一顿怒骂,一顿紧逼,把傅深逼急了。于是孝子傅深生平第一次对着他恩重如山的生身母亲,大吼道“您也不想想,当年您做的是什么事?还有脸让解语回来?!”她还没出生,您都想要她的命了!
傅深这话一吼出来,母子二人都惊呆了。之前傅深发作世仆也好,赌气久不写信也好,毕竟都不是当着太夫人的面。如今当面这么一吼,吓住了太夫人,也吓住了他自己。
呆傻片刻,之后母子二人又同时醒悟过来:太夫人拿起手中的拐杖,“逆子!”今儿非打他个皮开肉绽不可,反了他了!傅深拨脚便跑,“儿子真有紧急公务,先告辞!”到底傅深身子灵便,太夫人捉他不住,让他给跑了。
“也不知母亲此时在家中该如何生气?”傅深逃出侯府后,心生愧疚,“若气坏她老人家,是我的罪过了。”想回府请罪,却又怕太夫人性子执拗,定会逼着自己“接回解语”。解语哪里是接得回来的?她在当阳道一人独大,连沈迈那土匪头子都对她很是慈爱纵容,让她回六安侯府对着太夫人陪小心去?怎么可能。
傅深思来想去不敢回六安侯府,后来想烦了,索性去当阳道寻着沈迈,“下盘棋!”沈迈大乐,“成,下一盘!”傅深这手下败将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敢寻上门来要下棋。
一盘棋未下完,隔壁送来了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韭菜盒子,“少奶奶说,知道您爱吃这个,特意给您送来,请您趁热吃。”奉命送东西的是位机灵俏丽的小丫头,脆生生说道。
沈迈眉开眼笑,“看看我儿媳妇多孝顺。”很大方的让着傅深,“请,请。”一边让一边炫耀,“我家阿雱虽然孝顺,他是个粗心大意的男人,哪里有解语周到体贴?吃个饼也想着阿爹。”
傅深很是气闷。一边恨恨的咬着羊肉韭菜盒子,一边听着沈迈洋洋得意的夸奖,“我家阿雱如何如何”“我家解语如何如何如何”。沈迈夸着夸着,夸到未出世的小孙子身上,“明年我定能抱孙了,我家小阿雱定会跟他老子一样聪明俊秀!”
张雱聪明俊秀?傅深差点咽岔气。就这傻小子还聪明俊秀呢?我外孙子可不能像他!“孩子还是像娘亲好些。”傅深喝了口茶水,淡淡说道。
“像解语也行,”沈迈兴致丝毫不减,“解语也是聪明俊秀,和我家阿雱是天生一对!”什么叫金童玉女?我家阿雱和他小媳妇儿站在一起,便叫做金童玉女!
解语知道傅深也在,黄昏时分让张雱亲自送了晚饭过来,“解语说都是您两位爱吃的。”傅深此时气方平了一些,示威似的看了沈迈一眼,看看,我闺女单给我做的。沈迈笑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