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当然不会开口问,她不是小孩子了,别的风度未必有,不刺探别人的秘密,尊重别人的隐私,还是可以做到的。
再好的朋友,也是要保持距离的。亲密无间?千万不要。
水尚书和孟赉心有灵犀,休沐的那天一前一后到了若水山庄,两人看看爱女没有变黑,没有变瘦,脸色红润,笑意盈盈,各自放了心,两对父女在别院下棋、钓鱼、划船、登山,玩了个不亦乐乎。
“天不早了,爹要回城就早些回吧。”悠然体贴的说道。孟赉虽疼她,却是管头管脚的,悠然其实是在撵人了。
渡假嘛,要的就是自由自在,有个老爹在旁指手划脚的,人还怎么玩?
“不回了。”孟赉笑道。
悠然傻眼了,休沐,不都是一天吗?第二天不该回城里上班的吗?
孟赉看着她的傻样子,乐了,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本朝惯例,夏日休沐视衙门忙闲可至两日或三日。这阵子衙门事闲,爹明日还可再歇息。”
水尚书也笑道“老夫也是,还可再歇一日。便陪两个丫头多玩一天。”
悠然抱着孟赉的胳膊发闷,,明天还是要被管得死死的呀,孟赉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看她发闷,反倒笑得更加开怀。
他一定是故意的!悠然恨恨的想道。忽起了促狭之心,找个没人机会偷偷趴在孟赉耳边问道“娘娘寺的斋饭,好吃不?”其实更想问“娘娘寺的禅房,睡着舒服不?”却是无论如何不敢这么问,若真这么问了,怕是装昏倒也没用了,定有一顿好打。
孟赉一点不讶异悠然能猜到,摇头道“我们不在娘娘寺吃斋饭。”
不在娘娘寺吃斋饭,那到哪里吃饭?悠然用眼神问道。
孟赉只微笑不答,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怪异。
娘娘寺边上就是孟赉的私房院子,悠然募地想到一种可能,吃惊道“难不成是她自己做饭?”黄馨做的饭,哈哈,特别呀特别。
一个绣工到极致的女子,想必是心灵手巧,可她做出饭来,色香味一样没有,难吃至极。
偏她没一点自知之明,还挺爱做饭,在广州时,每逢黄馨兴致勃勃的往厨房去,悠然铁定跑得远远的,孟赉勉强挟两筷子,也会找个事由逃走。
难不成这会儿为了偷情,连这样的吃食也能容忍了?悠然睁大眼睛。
“不让她做,她偏要做,看她那么兴兴头头的,就由她吧。”几个月没有在一起,实是想得狠了,欢好后黄馨定要做饭给他吃,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吃几口,唉,最难消受美人恩。
悠然笑弯了腰。
孟赉佯怒,拖过悠然打屁股,父女俩闹成一团,悠然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去好远。
罗湖山庄派了管事嬷嬷来请安,知道水尚书和孟赉晚上要留宿,明日还要盘桓一日,喜道“这可是好,明日我家将军要去围猎,两位大人若有兴致,何不一起去?”
水尚书和孟赉还未答话,悠然眼睛已是一亮,殷切的看着孟赉,孟赉沉吟道“打猎我却是不在行……”
51往来行言
安然低下头,专注的给杜姨娘换药。杜姨娘心中不安,“让丫头们换就是了。”
安然不理会她,手法娴熟的换好了药,方淡淡道“我自己的娘,自己侍侯。”
杜姨娘红了眼圈,哽咽道“好姑娘,千万别这么说,仔细让人听见了。”
安然静静的望了杜姨娘一会儿,道“这个院子里的人,都不会对我有二心。”做小姐的人,没个御下手段还得了,哪怕庶出小姐,也该有份气度,自己的丫头、姨娘的丫头,总能收伏了。
杜姨娘笑中带泪,“姑娘长大了,都能……”都能保护自己亲娘了,都能管束下人了。“姨娘没出息,护不住姑娘,姑娘是全靠自己了,可要万事小心。”
小心?安然不赞成的摇头,难掩心中的愤怒。杜姨娘还不够小心吗,还不是招来这场毒打。
知女莫若母,杜姨娘见安然的神情,知道她心中还是郁愤,撑起一副笑脸开解道“姨娘是吉安侯府安生子,生下来就是做奴才的命,从不敢埋怨什么。姑娘也莫把这事放在心上,太太心地是好的……”
“心地好会把忠心耿耿的人无缘无故打一顿?”安然怒不可遏。事发后她匆匆赶去主屋,杜姨娘已是被打完了板子,安然只能泪流满面的扶杜姨娘回来,唤了大夫精心疗伤。
欣然歉疚的跟在身后,安然破天荒的没理会她。
如果杜姨娘做错事了,安然还无话可说。可杜姨娘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孟赉来歇过几夜。
杜姨娘苦笑,“姑娘,你虽是庶出,却也从小锦衣玉食,你不知道做奴才的苦。我父亲哥哥都老实,在侯府领不上差使,哥哥老大不小了还娶不上媳妇,是我进了孟家,忠心耿耿服侍太太,太夫人才抬举我父亲哥哥,派了差使,有了营生进项,哥哥才能娶妻生子,安分渡日。吉安侯府向来赏罚分明,做奴才的可不敢有外心。”
也有世仆豪奴,那也是一代一代积下来的势力,像杜姨娘这样全家在庄子上苦熬的,这样情形也算是熬出来了。
安然望着杜姨娘乞求的眼神,心中不忍,轻轻点了点头。
杜姨娘放下心来。这个女儿,年龄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她点了头就好。“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没法子,上天偏心,有人生下来什么都有了,有人什么都要自己去挣。姑娘托生在我这没用的肚子里,是委屈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