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怒极反笑,“我哪敢?爹爹早吩咐过,三婶婶年轻守节,孟家该厚待她。三婶婶这些年来寄居我家,老爷太太都待她甚是客气,我怎敢顶撞?”
怡然听她口口声声说不敢顶撞,却又明着提“守节”、“寄居”,不由得又气又急,一时口不择言,叫道“严太太是你至亲长辈,你只有听从的,怎可反驳?”
悠然渐渐怒不可遏。“……就让那个严太太做她的至亲长辈吧。”晚间见了孟老爹,悠然恶狠狠说道。
孟老爹把悠然揽到怀里,心疼的说道“看把我闺女气的。”
“那个严寒也是个没爹的,她也是个没爹的……”悠然本是一腔恶毒,话未说完却蓦地停住,怡然并不是多坏,只是幼年丧父导致的性情不够开朗为人不讨喜,自己是不是太没有容人之量了?
孟老爹见悠然本是恶狠狠发脾气,话还没说完却一副惆怅表情,知女莫若父,孟老爹温和的说“爹知道你不是个狠心的孩子。就算她们惹恼了你,你也就是说几句狠话撒撒气,真让你做些什么,你是不会的。”
悠然热泪盈眶,到底是亲爹,太了解自己了。
“老太太有没有为难你?”孟赉对自己亲娘实在是没有信心。这么多年了,凡遇到自己儿女的事,老太太就没有一次是不添乱的。
“有。”悠然淡定的说道“老太太看严太太怒冲冲的走了,气得要对我动家法。我说,要打就打人看不见的地方,省得晚上爹见了心疼,老太太想了半天,没打我,骂了我一顿就罢了。”
悠然料定,孟老太太心怀鬼胎,她不敢让孟赉现在知道事情始末,所以是不敢打人的。这时候动了手,事情还瞒得住吗?
知道爱女险些被打,孟赉心中后怕,罢了,这个女人,留不得了。有她挑唆着,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犯糊涂。
“你说的这个,让严太太做怡姐儿的至亲长辈,倒真是可行。”孟老爹这句话把悠然惊到了。
孟赉沉吟道“怡姐儿的事,我不是不上心。跟几个要好同僚下属都提过,人家一听是丧父孤女,先就犯了难;再一听是你三婶教养长大的,一个个避之不及。”
若单说怡然是孟赉嫡亲的侄女,倒真不至于无人问津。只是幼年丧父本就兆头不好,是个福薄之人;再加上胡氏乡村无知妇女,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所以孟怡然的行情,真是很不乐观。
“若说严家,家世虽单薄了些,倒还清白,严寒那小伙子和怡然差不多年纪,羞涩得像个姑娘,不像个能欺负媳妇的。”孟赉真觉得严家其实不错。
“可是,婆婆厉害啊。”悠然提醒。
孟赉失笑,“又有谁家婆婆不厉害了?严太太出身旧家,性情虽孤僻,却守规矩,不会过份为难儿媳的。”只要依着规矩来就好,规矩再大也是不怕的。
父女二人商议的同时,丁姨娘和嫣然母女也在密谈。
嫣然也不是铁石心肠,那天丁姨娘踉踉跄跄逃走后她又痛哭一场,一大半倒是为了心疼自己亲娘,等到丁姨娘再次鼓起勇气上门,嫣然半推半就的,母女二人也就和好了。
“小五就要倒霉了,看她这回怎么办。”嫣然幸灾乐祸的笑道。
丁姨娘无语的看着自己闺女。她一脸聪明相,怎么遇事就不肯好好想想呢?外放三年养成的习惯,孟悠然天天晚上要到孟赉书房去的,父女二人天天见面,有人想打孟悠然的主意,当孟赉是个摆设?
嫣然看到丁姨娘的神色,忙解释道“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是和怡然、蔚然一起看看热闹而已。
“就是怡姐姐跑出去指责小五的时候,我也没出面,还是和蔚姐儿躲在一边看热闹。”嫣然洋洋自得,觉得自己真聪明,能置身事外。
丁姨娘叹口气,算了,她能做到这一步,也就算不错了。若换到从前,恐怕她连冷眼旁观都不会,直接给人当枪使了。
“姨娘只有你和宇哥儿两个。”丁姨娘幽幽道“只盼着你们两个都好,我别无所求。宇哥儿现在有个好先生,想来老爷是把他放在心上的,他定会有个好前程;姨娘只担心你。好姑娘,不管心里怎样,面上你定要做出孝顺长辈、友爱姐妹的样子来才好,你爹爹才喜欢。”
嫣然都答应了,丁姨娘又迟疑道“说起来,五姑娘倒是常陪着宇哥儿做功课……”
嫣然恼火道“就她会讨好卖乖,不过是给小宇讲讲书,送个笔墨纸砚,骗得爹爹满口说她好。”
丁姨娘只有苦笑,这个女儿,让人说她什么好。她的亲弟弟,倒让五姑娘这异母姐姐操心着功课,她还说人家是讨好卖乖。
“再怎么说,她这么看着管着,宇哥儿的功课真好了不少。前阵子还得了老爷的赏。”丁姨娘委婉道。
“跟她有什么相干?那是孙先生教的好。”嫣然耿着脖子不肯承认。
丁姨娘知道不能劝,旁的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在女儿院里久坐,交待了定要事事小心,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鞑靼使节来京求和,边境战火停息,皇帝心情大好,身体也好了起来,已能参加早朝,眼看着朝廷局势越来越稳的时候,孟家却发生了一连串的乱事:
悠然贴身亵衣被盗;某天孟老太太在内宅请客时,特地召悠然做陪,严太太的独子严寒羞涩畏缩的拿着件女子亵衣跑出来,还没开口说话,已被眼疾手快的莫怀姑娘出手制住、拖走,在场的夫人太太们个个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