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恢复记忆,他只和巴里短短聊了几句,再没向任何人提过那个黑暗的未来。
但不义联盟统治下的记忆,如同幽魂般纠缠着他,他已经很多天没睡过一次好觉,每个深夜都会被噩梦惊醒,再陷入恐慌。
严重的时候,他卡着自己的脖子,大张着嘴,却无法呼吸。
那个彼得帕克,谁也救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年轻人坐在狭窄的床上,琥珀色的瞳孔一片荒芜,未来的一幕幕景象不断在他脑海中闪回,想着想着,却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怨恨。
他做错什么了吗?
如果他什么都没做错,又为什么要被揭露真实身份,被愤怒的民众赶得东躲西藏?
逃亡过程中,他的积蓄被耗得一干二净,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只能像只小老鼠一样,戴着口罩藏进地下室。
地下室只有一台旧电视,他闲得无聊,整日整日地盯着唯一的那个电台看。
——有一天,他在电视上,看见自己和梅姨住了一辈子的家被汽油点燃,烧成灰烬。
梅姨被重伤,丢在医院里等死。
他急急忙忙地出去,却在去医院的途中遭遇伏击,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盯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涣散,满心都是一个念头。
——他要是死了,还有谁能救救梅姨?
这份记忆几乎将他击溃,醒来后,他逃跑似的收拾好行李,匆匆离开纽约,逃离自己守护了一生的城市。
而佩里现在告诉他,一整个纽约,都在等他回去。
克拉克没想出好主意,就悄悄锁上走廊门,不让任何人进来,自己也陪着彼得靠墙坐下,中途佩里想溜达一圈,结果刚瞥到他们,就健步如飞地回了办公室。
克拉克:“……”
他想着彼得之前问过他怎么赚钱,没准是被生活毒打到崩溃,佩里又给他压了根压倒骆驼的稻草。
克拉克清了清嗓子:“其、其实我刚上班的时候,也挺闹心。”
“租房子真的好贵,大都会的餐厅也好贵,超市的有机蔬菜更贵,以至于——”
彼得:“——以至于要去晒太阳?”
克拉克:“!”
彼得仰起脸,用下巴怼在手臂上,眼眶发红,声音比平时沙哑了很多:“抱歉,克拉克。”
克拉克心想这几天怎么回事,他接受的道歉未免也太多了,他一边纠结,一边结结巴巴地:“我也很抱歉。”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彼得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很难描述那种体验,但一直遮蔽他的阴翳,在某个瞬间陡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很迫切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