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休息和午休,许之遥再没来找过她和夏月月一块儿。她有新的朋友圈子,班里原本不待见她的女生们,对她热
络起来。
夏月月说:“看过乐队表演视频,她们都说许之遥歌唱得好,就连之前的不合群不讨喜,都变成酷得很有范儿。”
“虽然不知道路浓和许之遥在一起没,不过比起路浓和别的女生一起,还是和许之遥这种有才华有颜值的更配
啊……”
童颜吞下嘴里的那块鸡腿肉,问:“你也觉得呀?”
夏月月扒着餐盘里的小青豆,“我可不觉得,班长这种人……”她嚼了嚼嘴里那颗,半天吐出,“更适合和姜闲校
霸搅基!打打杀杀,虐恋情深!”
放学,童颜和夏月月一块儿去公车站坐车。夏月月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以前都和班长他们三人世界吗?怎么生
个病,突然识趣给他们两个甜蜜的机会?”
童颜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挽着她,撒娇:“我就想和你一起走,不行吗?”
夏月月捏捏她的脸,肉少了,捏起来不得劲,“行啊,不过……”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你不后悔吗?”
她不解地看着夏月月。
夏月月:“以前感觉不深,今天突然看你和班长,觉得……你很喜欢他吧?”
她的心咯噔一下,目光飘向别处,“没有的事,就是偶像和粉丝的关系吧……”
夏月月没再说什么,挽着她的手,更紧了紧。她的公车先到,童颜与她道别,看着她上车。她坐到旁边空着的站台
长椅上,塞入耳机,边听歌边等车。
渐渐地,歌声越来越大,周遭的吵闹声褪去许多。她点着脚尖,打着节拍,脖子瑟缩一下,有点冷,没有风,心微
紧。
前面的马路上,没有驶过一辆车,空荡荡的,在下班放学高峰期,显得着实诡异。
更诡异的是,她的周围安静得令人窒息,吵着的只有她耳机内的音乐,音量失控一般,大得震疼她的耳膜。突然
——
她的耳机被取下,她听到一个阴测测的男声:
“小姑娘,你有看见我的车票吗?”
眼前晃了下,一张模糊的车票躺在她的掌心,明明之前没有的。她僵住背,把车票递过去,没敢看他的脸。他接过
车票,静默一会儿。她又听见孩童的声音,在叫着:
“爸爸!爸爸!”
她看去,一高一矮,牵着小男孩的中年女人。他们好似看不见她,坐到男人的边上。
他们在说话:
“爸爸,车到底什么时候来呀?”
“老公,今天车会来接我们吗?”
“会的,会来的吧……”
“我们等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来呢?”
“车票拿好了吗?”
“拿好的,小宝饿吗?再等等,再等等我们就能上车,去车上吃。”
“爸爸,车到底什么时候来呀?”
童颜感到脑袋胀痛得愈发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笼而出。旁边一家三口的对话,循环播放,马路上仍旧没有一
辆车。天色暗得极快,再亮起,再暗淡。她揉了揉太阳穴,鼓起勇气朝男人的方向看去,她终于看清他的脸。
她见过的,是——
碰瓷老太太的儿子,是……阿虎?!
他死了?他和他的妻子、他的儿子,都已经死了?
阿虎捏着车票,看着她,张开嘴,血珠子滚落而出,“小姑娘,你记得我们的车是什么样的吗?”
他的话像是踢烂闸门的最后一脚,里面的水一股脑地窜流而出。她的梦里,那些鬼怪的最后记忆里,她和老爸发生
意外的那辆巴士——真的生生开了过来。
没有一辆车,只有这辆巴士,打着橙色的前照灯。车头坐着的司机,眼镜泛着白光,一路朝他们这边驶来,没有
停,直挺挺地冲撞上来。
狠狠地从他们身上碾过,她闭紧眼,脑壳也像被碾碎般疼。
再睁开,不见了?
阿虎他们不在,周围是下课的学生们,马路边停靠着三辆公车,车门前都挤爆人。她抱紧胳膊,哆嗦着脚,寒冷得
到缓解。可是,心上的寒意没有收敛。
阿虎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而老太太当初让她送东西去他家,又是为什么?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去世了吗?难怪
当初她送去的时候,阿虎家里的老人会这么失控?
原来,她在给死人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