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儿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由仪,停了好久才继续说道:“你自己掂量掂量,如今人家的哪一条头衔的分量不够?论起身份,他的哪一层身份是你一个小丫鬟能拿捏的了的?只是人家心肠好,有度量……亦或者是爱屋及乌,顾念着我不在小姐身边了,只剩下你一个知根知底儿的贴心人,才一直不追究,不跟你一般见识,可是……忍耐也好,念旧也罢,总有个头,是不是?你要是再这样拎不清……等有一日打发你的,也绝对不会是他,咱们小姐定会在这个极限到来之前,先一步把你打发了,若是只有他一人还当真好办呢,我还没见过几个比他好说话的人。”
听完瑞儿的话,由仪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一字一句都在由仪的耳边回荡,她的脸涨得通红,拼了命地想反驳……却发现瑞儿说的都是事实,自己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由仪有些傻眼了,几度欲言又止憋了半晌才喃喃道:“他……几时变得这般了不起了?这才多久的光景……怎么就……”
瑞儿叹了一声,由仪能反应过来,是害怕也好,后怕也好……都是一件好事儿,否则按照适才在前院的趋势发展下去,她被逐出云宅的事情是可以预见的。
瑞儿拍了拍由仪的手,叹道:“你好好想想吧,云秉初不是坏人。他虽然行事不按章法,却是一个坦荡的君子,一个真好人。再没有比他更通情达理的了,你今后好好的,我保证他不会和你翻旧账的。”
第251章 师徒十日
京城·驿馆。
“师父,你睡了吗?”云安敲响了玄一道长的门,最近她们置换了做道场的时辰,晚上可以回驿馆睡一觉。
大行皇帝的超度道场规模盛大,所谓的“罗天大醮”是将几乎所有燕国有文献记录的道家神仙所传经典都唱颂至少一遍,来了大概三百多名道士,玄字辈的屈指可数,玄字辈往上的只来了一人,已有百岁高龄,全场之中只有他穿上了明黄色的法衣。
身着紫色法衣的天师有半数都是云安熟悉的面孔,她们均出自清虚观……其中玄苦道长看到云安还很意外。
由此可见清虚观在玄门的地位,到了身穿红色法衣的“通”字辈儿,那就多了,有资格来皇宫做道场的,半数都能穿上红色法衣,不过云安的确是这批人里最年轻的。
清虚观那边,通字辈的弟子就有几十人之多……在今日还发生了一间……云安觉得很不愉快的事情。
“尚未,何事?”房间内传出玄一道长的声音。
“弟子可以进去吗?有些经文想请教师父。”这间驿站里住的几乎都是道士,僧侣,云安披着男子的身份只能这么说。
“进来吧。”
“是。”
……
房间内燃着一盏长明灯,玄一道长穿着藏蓝道袍盘膝坐在床上,铺盖并未动过。
见状,云安油然升起一股敬意,还有十日大行皇帝的道场就结束了。
她们已经高强度地唱了二十九天的经,云安早已觉得吃不消……每天回到驿站只想一头睡死在床上,玄一道长竟然还要每夜打坐。
“师父,你不累吗?休息休息吧,精进也不在这一时。”云安有些心疼自家师父,劝道。
玄一道长微微一笑,说道:“你尚未修习门内功法,自然不知道打坐调息之中的奥妙,等以后你就懂了。”
云安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玄一道长露出慈爱之情,指了指房内的一个蒲团,对云安说:“搬过来坐吧。”
云安抱了蒲团,并未放在床上,而是放到了玄一道长眼皮子底下,不远不近的地上,云安盘膝坐到蒲团上,虽然与玄一道长正对,不过比玄一道长挨了半个身位有余,符合规矩。
玄一道长虽然并不计较这些俗礼,但见云安愈发懂事,很是欣慰。
“今日怎么有精力到为师这儿来,有什么要问的?”
云安想了想,如实答道:“其实徒儿没什么事儿,门外那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主要就是想来看看师父,有些不放心……想陪陪你。”
今日,午间休息吃斋饭的时候,云安突然听到有人含沙射影,暗讽玄一道长忝居高辈分,却做着有辱玄门的勾当。
说玄一道长明明就是颠倒阴阳,假凤虚凰之辈……却偏偏要把畸形的私欲,粉饰成什么独门心法……可笑的是,竟然还有人投至其门下。
那人没有指名道姓,但云安感觉到膳堂内不少道士在听到这话以后,都暗暗把目光投到了她和玄一道长这边。
最可恶的是:说这话的那人穿的只是一件蓝色法衣,也就是说辈分比云安还要低一辈儿,算是玄一道长徒孙辈儿的,可看起来可比玄一道长苍老不少。
那人的师父在他徒弟说风凉话的过程中一言不发,埋头吃饭,一直到那恶心人的话都说尽了,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作为收场。
当时,清虚观的几位玄字辈的天师也在,虽然坐的位置比较远,却也没有一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发生了中午的那件事儿,云安难受了一下午,心里头就像挂了几排水桶,悬着。
玄一道长在云安的心中是位可敬又慈爱的长辈,是她的师父,云安很担心她。
玄一道长听完云安的话,自然也知道云安指的是什么,她轻叹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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