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十税三快十税四了,再加, 这日子还怎么过哇!
临近元日,本就难过的年关在这个消息传开了后,许多人更觉这年过不下去了。
朝臣们对皇帝沉迷仙道一事也是极为不满的,现在出声的依旧是台谏官, 宰执们也是极不赞同的,谏疏如雪花般飞向皇帝的御案, 大有要把梁帝淹没在谏言里的架势。
“这些人就是在盼着朕早点儿死!”面对着满桌的谏疏,梁帝俯身左一下右一下全部扫过在地上, 双眼泛着血丝, 鼻息粗重鼻翼翕张,胸膛剧烈起伏,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看着自己的手, 忍受不了地重重拍在桌案上,嘶哑地咆哮一声:“啊啊……”
“圣上,圣上, 您要保重龙体啊,朝中那些人一个个都是蠹虫,他们贪腐弄权, 他们这是故意惹您生气,好达成他们见不得人的目的,您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当,气坏了可不值当。”乔保保跪在梁帝身边,抱着他的腿仰头劝他,劝得情真意切涕泗横流。
梁帝赤红的双眼低头看着乔保保,嘶哑问:“他们都是蠹虫,都是逆臣贼子。你呢?你忠于朕吗?”
“老奴忠于圣上,老奴只忠于圣上。”乔保保喊。
梁帝“嗬嗬”地笑了几声,那笑声犹如破旧的风箱一般,撕扯着人的耳朵。
“去,去把真人给朕请进宫,务必要‘请’进来。”梁帝踢开乔保保,慢慢走出殿内,站在廊下仰望着苍穹,缓缓说:“朕是天下共主,朕的意志就是天下人的意志,所有人都不得违背!所!有!人!”
乔保保抹了一下脸,叫来个班院,让他带着人去三皇子府上“请”天玑真人进宫。
“务必要将真人‘请’来,知道吗?”乔保保叮嘱。
班院郑重点头。
乔保保吩咐完后,又小跑着去梁帝身边伺候。
他站在梁帝身后五步之遥,这是个不会打扰主子又能随时听到主子吩咐上前伺候的位置,他望着梁帝负手而立的背影,忽然惊觉自己从小伺候的主子真的到垂暮之时,背脊佝偻了,身姿不再挺拔了。
他的心一下就慌了。
一个奴才的荣辱皆系在主子身上,主子在主子风光,奴才自然也是鸡犬升天。反之,像他这样的,待新帝登基最好的结果就是去皇陵守陵了。
倘若新帝是太子萧珉……
乔保保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他垂眸思索,半晌后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走上前几步,在梁帝身旁道:“圣上,天玑真人乃世外高人,不为凡尘的功名利禄所动,圣上几番招揽他都婉拒了,是真正的洁白无尘。老奴就不明白了,天玑真人住在三皇子府,也没有接受圣上的招揽,怎么就传出了圣上要为天玑真人建登仙台的传闻,这……会是谁在诋毁天玑真人呢?”
梁帝猛地一转头看向乔保保:“你是说……”
乔保保微垂下头,说:“老奴是觉得,天玑真人平日里都不出三皇子府,没理由得罪了什么人,让人这般诬陷他。”
梁帝右边脸颊上的肉带起右嘴角抽搐了一下,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哼声:“哪里是天玑真人得罪了什么人,分明是冲着朕的来,能冲着朕来的,除了那个逆子还能有谁。”
乔保保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