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瞳孔急剧收缩，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拎着的袋子“砰”的一声，重重砸落在地。
稀奇古怪的摆件、满满一罐的金平糖、精致漂亮的手工艺品，一股脑地从纸袋中滚落出来，凌乱地散在灰色的水泥地面上。
蓝白色的光芒闪过，伴随着一阵奇异的扭曲感，两人之间竖起一道阵门。
你抓住七海建人的胳膊就冲进空间阵中，带他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你背对着七海建人，极力克制情绪，连声音都被你压的很低：“为什么要那样说五条前辈？”
“……”刚穿过阵门时，七海建人险些摔倒，这是他第一次体验这种跨越空间的感觉，有些不适。
七海建人扶着脑袋，面对你的问题，只是别过头去，语气生硬：“反正你不管怎么样，都是站在他那边的吧？
“嗯，没错，所以我是来让你向他道歉的。”你毫不犹豫地承认，无需理由，你永远且只会选择他。
“……”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答复，但听到你这份全然的坦率时，七海建人还是难免心中一沉。
你深呼吸，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断握紧又松开，直到呼吸逐渐平稳，心跳不再狂乱，你才缓缓转身，看向七海建人。
你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注意到他破损的制服和额角发丝下的红渍。跟他搭档的灰原雄也不在，看来他们是在任务中出现意外了。
“七海你总是冷着一张脸，对谁说话都用敬语，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你迈步走到他身旁坐下，忽视他略带控诉的眼神，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但七海其实是个很温柔，很有责任心的人，我知道你的本意不是那样的。”
“……”七海建人沉默了会儿，跟着坐在草地上，他微微低下头，那低垂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眼底复杂难辨的神色，“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
“是么，那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你抬起手机，反转镜头对准他的脸，“一副说错话的表情。”
紧皱的眉头，抿紧的唇瓣，僵硬的脸部线条。此刻，他的神情就像是所有人勿近的厌世脸。
这幅表情确实不好看，向来注重礼仪的七海建人下意识放松了五官。
等感受到你戏谑的目光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你带偏了。
熟悉的无力感传来，他叹了口气，也不再那么严肃沉重了。
他仰头望向空中悠悠飘散的云朵，忍不住问出困扰许久的问题：“那个人到底有哪点让你值得这么对他？”
这次，你没有想往常那样，脱口给出夸张又不着调的回复。你跟着他抬头静静地看着逐渐泛橙的蓝天，直到柔和的风吹走你们头顶的那片白云，你才在树叶的沙沙声中，缓缓开口：
“他作为特级，所接受的任务量比我们想的要多，危险程度比我们更高，接触的人心也更复杂，更别说他还有御三家之一，五条家未来家主这个一听就很麻烦的身份。”
你伸手接住即将掉在肩上的叶子，直视着他的眼睛：“但他有向你们抱怨过这些吗？有把你们当做负面情绪的垃圾桶吗？”
七海建人沉默半响，随后回答你最开始的问题：“这次的任务，窗提供的情报有误，咒灵的实力远超我和灰原能应对的程度。我们是靠着你之前给的炸弹，才坚持到五条学长赶来救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任务后的疲惫，以及死里逃生的余悸。
“说实话，当他用那副姿态调侃的时候，我生气了。”七海建人低头看着自己隐隐颤抖的手，回想当时与咒灵拼搏的场景与心情，“我和灰原拼尽全力也生死难测的对手，对他来说，仅仅只是还算有趣而已。”
“可这是事实不是吗？对于他来说，就是这么简单。”你采了几根柔软的长草，一边编织着什么，一边悠悠说道：“而且我猜他那么说，无非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很轻松，所以你不需要感到自责和愧疚。”
毕竟这时期的五条悟，说好听点就是青春男高，说简单点就是臭屁小鬼。哪怕是在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游戏里，让他正儿八经说句关心人的话，从他嘴里出来的，想必也是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腔调。
别扭得有些可爱。
“你有对他说谢谢吗？谢谢他赶来救了你们。”说着，你将用草编的两颗五角星递过去。
“……”七海建人凝视着手心里，带着草香的两颗五角星，陷入了沉默。
刚才那人脸上流露出的空茫，让你心里一紧，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小蛋糕都放在他面前，把所有悟推的话都说给他听，让他忘记那句话，重新笑起来。
你告诉七海建人：“你可以拒绝他，但请不要否认他。”
“他会难过的。”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不否认你遇到事了就交给大人物处理的心态，因为我也会有这种想法。”你注视着他，语气轻缓，宛如引导学生思考的教师，“但是，所有高个子都想长得高么，五条悟他是自愿成为五条悟的么，他喜欢这个身份吗？”
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他的发丝，挠的眼睛发痒，他眨了眨眼说：“我不知道……”
“嗯，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们不应该理所当然地去要求他，指责他。”你抬起刚编好的草蚂蚱，脑中想着那人收到时可能表现的模样，嘴角便不自觉地扬起，“对他更尊敬些，更感恩些，以及……更宽容些吧。”
“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