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亲手给他雕的观音坠,都被摔碎了,无法再复原。
“谢谢——”
他下意识开口谢人,顿了顿,念起她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绰号,含笑道,“谢谢小观音。”
白夫人喋喋不休了会儿,见怀珠没应声,又问怀珠和太子进行得如何了。
怀珠道:“已经说清楚了,一刀两断,今后再无瓜葛,恩怨都还清了。”
白夫人舒了口气:“也好,断个干净,今后方便我和你父亲再给你安排婚事,太子殿下岂是咱们能高攀的。”
其实她心里一直不愿意怀珠侍奉太子,超过自己女儿去。毕竟自己几个亲生女儿样貌个个不差,却没有侍奉太子的机会。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激烈厮杀。
她心如乱麻,脑仁隐隐作痛,站了起来转身要走。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国恨家仇。
“怀儿!”
妙尘师父在后面微微抬高了音量,叫道:“此番你若走,你父亲的队伍必败无疑,我们所有人都会身首异处!”
梦境如雾,倏然退散。
陆令姜喉咙一甜,沉沉呕出一口血来,惊醒过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并不在什么前世的梦中,手里也没抱着什么排位,而是寂然立在白府门口。
视线缓缓变得清晰,见赵溟急急奔过来将他搀住,关切地问:“血?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不要紧吧?”
陆令姜苍白着脸色,摆摆手,阖上眼。脑袋如撕裂般剧痛,痛的他几乎无法站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
“你……放开我,放开我。”
陆令姜不答,反而更靠近了些,强行与她五指相扣,手心贴手心,透着决绝。
他不会放开她的,他就是要倒追她,缠着她,没有她他活不下去。
许信翎此时肃然道:“太子殿下,白姑娘不愿意,请您放开她,莫要无理取闹。您就是如此欺辱弱女子的?”
……
黑夜。
妙尘给了郭寻一耳光,痛斥道:“混帐!谁让你支使沈延光放箭的!伤的还是怀珠!将军的命令是要我们平安救出怀珠!”
郭寻脸颊红肿,却并不后悔:“将军为何执着于这素未谋面的骨肉,她帮着狗太子祸害忠良,死一万次也不冤枉!只可惜了延光兄弟,白白损失了一条命。”
妙尘闭目痛苦,却比郭寻多知道些内情。那小姑娘落在太子手中,无论武力还是攻心,哪里玩得过。
“无论如何,我们要救出怀珠。不单是为了将军的女儿,也是为了我们的大业,否则受人掣肘的日子将无穷无尽。”
第106章
守株待兔[一更]
青州还有叛军余孽在作乱,太子加强了兵力内外巡逻,不过不是针对青州草场的,而是针对青州行宫和皇城的。
草场说实话没有什么太多的价值,只是一片养护肥美的草地和林子罢了,几间马厩,几件营帐,即便一把火烧了都无所谓。而青州行宫却簇拥着不少能臣巧将,他们才是东宫的主要力量。
怀珠依旧青州草场,不知怎地太子居然没接她回行宫。精良兵力都被调回皇城了,草场这边只有傅青手下几个零散杂兵看着,守备不能说松懈,却也绝不森严。
然风光只是表面的,白家伺候的丫鬟们却清楚,太子殿下已多日不曾来看过四小姐。
眀瑟先被太子罚了跪,后又被白老爷罚了跪,膝盖刚刚才有好转。
“确切消息,太子哥哥已打算娶晏姐姐为太子妃,过两日就会登门造访,四妹妹你的美梦马上要到头了。
言语奚落,不无幸灾乐祸之意。
怀珠正读着一本金线装裱的佛经,闻声静静翻了一页书:“是吗?多谢大姐姐告知。我祝他们百年好合。”
“你没听清?太子哥哥他不要你了。”
眀瑟皱皱眉,又强调了一遍,“听闻你还敢甩脸色给太子哥哥看,这次玩过火了,他不打算给你位份了哦。”
怀珠淡淡弯唇:“那好呀。”
眀瑟撇撇嘴,自讨了个没趣儿,腹诽了句“瞎子还看什么书”,黑着脸走了。
怀珠的眼疾愈加深重,确实不大能看书。只是她养父张生是个书痴,她深受熏陶,亦生性嗜书,闲来无事翻两下,如数家珍,仅嗅嗅墨香也是好的,免得被蠹虫蚀了书页。
待眀瑟走后,怀珠遣画娆到白家院落周遭看一圈,东宫的卫兵已全部撤走了。
画娆最懂她心思:“姑娘要出门吧?还见上次那位师父?奴婢给姑娘备了肩舆。”
怀珠点头,却不乘肩舆。换了身朴素低调的白绸衫子,未跟白老爷报备,从小后门溜出去了。
白家不比太子别院,处处自由许多。待街上观人人嘈杂的市井风光,人烟稠密,个个华服珠履;茶坊酒肆,吆喝卖唱,热闹非凡,飘荡着人间烟火滋味。
淅淅沥沥犹下着牛毛雨,怀珠走得快,难为了画娆小步快趋为她撑伞。街边的饴糖,樱桃煎,她都想尝尝;奇货居,成衣店,她都想去买买。
至约定的酒楼,妙尘师父早已等候。城里搜查叛军的禁令还未解除,妙尘一个月来东躲西藏,今日才得与怀珠会面。
照例由画娆在楼下把风,妙尘师父和怀珠去楼上雅间谈。
上次见怀珠,她形销骨立,好像一具被吸干精气的行尸走肉,而这次她气色焕然,抛开眼睛的痼疾不谈,颇有种脱胎换骨的精气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