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方云想也没想地说, “我就随便在网上找的一段绑匪勒索的音频放给半夏听。”
谢奇致:“依你的说法, 那时候纪诩已经死了,你如何让他和殷半夏对话?”
方云:“警官,你应该还记得吧?纪诩也就向半夏叫唤了几声而已。这种叫声容易获得得很, 在他要死不死吱哇乱叫的时候录下来就行了。”
谢奇致眉头微皱, 陈述道:“殷半夏曾说,纪诩对她说了一句‘救我’。依你所言,你录下的是纪诩生前的呻.吟声,那又怎么会出现这两个字?”
做一个简单的文字理解。“救我”二字显然是有求助对像的。而如方云所说, 她杀纪诩时房子里只有她和纪诩两个人,再无其他。那这两个字大概率不是对凶手方云所说。由此来看, 方云和殷半夏两人的话就矛盾了。
“……我哪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是吗?”谢奇致眼眸微眯, 紧紧盯着方云的脸, 不放过她任何表情变化, “既然你说你给殷半夏放的是音频, 那么这份音频现在在哪呢?不仅是绑匪的, 还有纪诩的。”
闻言, 方云嘴角无端抽搐几下, 随即高声道:“删了!”
谢奇致盯着她的眼睛, 重复道:“是吗?”
“当然!”方云避开了他的视线,解释道,“我怕留下把柄,所以在给半夏打过电话后就把音频删了,现在完全找不到了。”
谢奇致沉默几秒,换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将黑色塑料袋放进小区后门垃圾桶的?”
方云:“……今天凌晨,我来小区的时候。”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双眼睁圆,头部转动,和谢奇致沉静而如利刃般的双眼对上。她只同他对视了几秒便败下阵来,颓然道:“我做了一个计划,让半夏帮忙把纪诩死亡的事伪装成失踪……那个勒索电话,是我打的。”
对方云的突然改口,谢奇致一点都不意外。
最开始的时候,方云并不承认自己去过公园,说自己只去过团结路、兴荣步行街那边。在团结路路口乘车后,她便坐着车赶往小区,并从大门进——这个路线最顺路。
如果她进了前门再去后门放东西的话,必然会穿过装了监控的门,再走到垃圾桶旁边。也就是说,“绑匪”为了没有人看见自己将塑料袋放进垃圾桶而特意去后门放置的这一点和她的自述矛盾,因为她必然会被监控拍到。
她策划这么多,不就是为了逃脱法律制裁吗?如果小区前门、后门都拍下了她的身影,而且时间上是一前一后,那她还怎么置身事外?
更何况,凌晨就将东西放进垃圾桶,她怎么敢保证那样东西一定能留到殷半夏收到短信后再去取?
“你和她说了什么?”
方云眼睑半垂,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温柔来。她轻声道:“我想要一支烟。”
“没有。”谢奇致陈述道,“我和我的同事们都不吸烟。”
听到这话,方云怔住了。
谢奇致非常善解人意地说:“如果你要茶,我倒是可以叫人给你倒一杯。”
“……”方云手指轻轻摩挲桌面,扯扯嘴角,“不用了。”
“那就继续交代。”
方云沉默几秒,继续道:“18号晚上,半夏打电话叫我帮她找纪诩,我去了。我、半夏、卢学名三个一直找到凌晨,没找到,就各自散去了。半夏说19号继续找,到时候还会麻烦我。”
“等到19号早上,我按照约定时间到她说的地点和她、卢学名两个会和,准备继续找纪诩。找了有那么一会儿吧,卢学名说干脆去报警,让警察找……你猜怎么着?”
“半夏答应了,并且真的去派出所报了案。她离开之前还跟我们说,让我们先歇会儿,去吃个早饭,等她报完警我们几个跟着警察一起找。”
谢奇致:“殷半夏是什么时候知道纪诩是被你杀的?”
方云:“19号中午。我和半夏是好多年的朋友了,我见不得她这么着急的样子……而且,纪诩是为自己的出轨而死的!他根本不值得半夏为他这么跑上跑下的!每次看到她露出哀伤着急的表情我就心里憋闷,最后……我忍不住了,把真相告诉了她。她吓坏了……”
“她不敢相信纪诩是我杀的……为了让她相信,我给她看了纪诩的手机。一个失踪的人,手机却在我身上。”方云叹了口气,“这下她就是不想相信也得信了。”
“她对着我哭了好久。我见不得她难受,就跟她说,我会去自首。但是……她又哭着叫我不要去。我一看她这个表态,明白了,她还不想失去我。”
“人嘛,能不受惩罚自然是不想被罚的。所以我跟她说,我们可以把失踪变成绑架,把绑架变成撕票。让你们认为纪诩是被个男绑匪杀死的。如果成功了,我还用担心什么?”
……
从讯问室里出来,谢奇致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有技术中队的,也有城郊中队的。技术中队给的信息是,木盒里的头发为纪诩所有,人头也为纪诩所有。城郊中队则是告诉他,他们在城西公园搜查到两部手机,应为给殷半夏发短信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