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恍惚想起,自己已经成亲了,这是在武安侯府的新房内,她现在的家。
霍云霄敏锐察觉到她醒了,嘴角不由染上笑意,嘟嘟囔囔地道:“阿竹,叫侯爷也太生疏了,能不能换个称呼啊?我想要个更亲密点的称呼,我们都成亲这么些日子了。”
温竹君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谁家大半夜纠结这个问题啊?毕竟成亲也有段日子了,除了新婚之夜,一直没问题,只是这忽然惊醒,就为了一个称呼,心里还是不快,气得直捶他。
“大半夜不睡觉,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愿意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哪来那么多话说?哪有那么麻烦?”
霍云霄任她打,反正也不疼,他看她真生气了,连忙开口解释。
“阿竹,我就这个要求……”他略略停顿,眼神中含着期盼,声调越发轻柔,“阿竹,你换个称呼吧,又不是让叫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温竹君知道他想要听什么,但她这会儿很生气,咬着牙一言不发,手动不了,抬脚就想踹。
霍云霄见她挣扎,犹豫着想停下,可他向来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这种万籁俱寂的黑夜里,心更加柔软,似乎将他内心的情感需求激发了出来,他需要她回应同等的温柔,他有了那些情绪,他希望她也有。
他见她不答应,怏怏不乐,闷闷道:“阿竹,我只是想跟你更亲密些,没有别的意思。”
温竹君本来就是熟睡中惊醒,听他温声软语,似乎一直未睡,也有些惊讶,一时间也安静了。
她没想到,一个称呼对他来说这么重要?或许是她忽略了什么。
夜色笼罩下,金绣软帐也全都放下,角落的罩纱灯也将暗未暗,终于一点火光淹没在融化的烛泪里,屋中陷入一片漆黑。
霍云霄不明白,“阿竹,就一个称呼,为什么不愿意改啊?”
温竹君知道这厮今天是铁了心想要个称呼,可她也有自己的意愿,偶尔也有一些怪异的小坚持,譬如今天,她偏不想如他的愿,咬牙切齿的。
这货怎么这么幼稚?
绿橘迷糊间,不知怎么突然醒了过来,雪夜里,她听到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声音。
墙角的罩纱灯已经熄灭,应是后半夜了,门窗紧闭,静下心的时候,能听到鹅毛大雪在扑簌簌地敲打窗棂。
看来半夜又在落雪了,不知明日还会不会那么冷?
绿橘裹了裹被子,仔细听去,那声音又没了,她眼睛又缓缓闭上了。
雪夜里的寂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但那种似有若无的声音又起来了,伴着窗外雪落下的沙沙声,有些吓人。
她猛地惊醒,迅速披衣起身,悄悄拿了根木棍在手中。
正院里夫人的卧房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夫人不喜人打扰,更不喜在夜里休息被打扰,所以卧房这边只留守夜丫头,守夜丫头就睡在湢室的隔壁稍间,湢室左右开了两扇门,一扇通卧房,一扇通稍间。
这里只有侯爷夫人跟自己,绿橘在想,莫不是趁着大雪,进了贼?夫人还说要清理一下侯府的下人,别不是露了风声,有人起了坏心。
绿橘咬唇进了湢室。
不料声音又起来了,此前从未听过,但她还是反应了过来。
她满脸通红地转身,慌乱的脚步都快踩错了,只庆幸自己没有瞎喊,万一扰了主子们,她也不好过。
今晚是怎么了?玉桃姐姐不是说吵架了吗?这也不像是吵架啊?
但守夜的丫头不是白守的,她赶紧回屋穿了衣裳,匆匆去了后面罩房里的小厨房要热水。
“这么晚吗?”守在小厨房的人都惊住了,夫人跟侯爷好伺候,也很规律,从来没这么晚过呢。
绿橘红着脸骂道:“别废话,快烧水,待会儿主子要,万一没水了,看明儿玉桃姐姐怎么罚你。”
那人看出绿橘的局促,只抿着唇笑,安慰道:“是是是,绿橘姑娘,你等着,火头还在,现烧水也快得很。”
霍云霄听到了湢室里的动静,也察觉天色已晚。
他倔强的很,也很坚持,“阿竹,你就换个称呼吧,好不好?”他只想要个属于他们俩之间的称呼,没有外人。
温竹君来这个世界之后,很少倔强,多数都是躺平之后,再来想办法补救,当然,她也完成得很好。
她就是很羞耻于这样外露亲昵,也或许是霍云霄还没有到达她的内心要求,她真的无法亲密地称呼他,完全做不到,装都装不出来,性格如此,没办法。
但此刻似乎不答应不行,这小子前所未有的坚持,还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夫君?”温竹君忽然灵机一动,嘶哑着嗓子道:“我叫你夫君,好不好?”
全大梁的女子都会称呼丈夫为夫君。
霍云霄其实心里有些不太满意,这跟阿竹的亲昵差了好多,他想要个相匹配的。
温竹君却不想让他反应过来,狠狠心,咬咬牙,娇笑着道:“夫君,夫君,我叫你夫君,好不好?夫君……”
霍云霄不太满意,但也不想再难为她,要她服个软可真不容易。
温竹君见他勉强同意,心里缓缓松了口气,太不容易了。
她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性子也很坚持,不达目的不罢休,敷衍不得。
霍云霄见她困倦的闭上了眼睛,柔声道:“阿竹,这会儿别睡呀,我抱你去湢室吧。”
温竹君已经半梦半醒了,抱着他呢喃道:“不要,不去。”
霍云霄直接将她轻松抱了起来,顺路提起已经熄灭的燎炉上的铜壶,倒了杯水。
他自己先喝了一口,发觉还温着,就又唤醒温竹君喝水。
温竹君一口气喝完,又喝了一杯,人总算是舒坦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