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疼。”温竹君还未动,鼻尖便嗅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笑道:“你回来了?太子怎么说?”
霍云霄闷闷地喊了她一声,“阿竹。”
“嗯?”温竹君顺着他的手,转了个身,“怎么了?我在呀。”
霍云霄心定了定,捧着她的脸,略带急切和茫然的俯身凑了过去。
夕阳散漫,余晖温黄,迎着窗牖照入,斑驳的影子落在地面,窗前的人影犹如交颈鸳鸯。
温竹君察觉到他的迫切跟无端的燥意,显然是遇到难题了,不由奇怪,抬手将他的唇隔开。
“太子那不顺利?还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她轻抚她皱起的眉宇,柔声道:“皇上的赏赐送到家里来了,好多东西呢,你升官了,不高兴吗?”
霍云霄面色郁郁,轻轻咬着她的指尖,嘟囔道:“这个官升得没意思。”
温竹君挑眉,“升官还没意思?那什么才有意思?”
“唉,我也不知道。”霍云霄亲亲她的手心,叹了口气,随即坐了下去,“阿竹,你说大梁有多少贪官呢?”
“不知道。”温竹君顺从的坐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昏昏欲睡,“应该很多吧。”
第104章 捡漏的第一百零四天他必死无疑。
霍云霄又叹了口气。
“我也觉得有很多,可明明朝廷俸禄丰厚,皇上也仁厚,他们为什么还要贪?后果有多严重,难道都不知道?”
“没人嫌钱多,”温竹君手揽上他脖颈,喃喃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条线,许多人守不住,还记得我们说过的清水浑水的话吗?淌过一次浑水,再想回到清水里适应,也很难的。”
霍云霄将东宫里的事儿都说了,也把石二狗的话复述了一遍。
“……阿竹,我觉得石二狗说的都是真话,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想报仇……”
温竹君心里暗叹,忽然直起身,正色道:“你既然答应了要送好酒,那我来准备吧。”
霍云霄笑了,点点头,“阿竹,你真好。”
温竹君摸摸他再次地蹙起的眉,笑道:“别想太多了,贪官又不会在脸上刻着“我是贪官”四个字,还有太子在查呢,这事儿不会轻易过去的。”
霍云霄恨恨咬牙,“那些贪赃枉法的混蛋,希望师兄一个都不要放过。”
温竹君在入睡前,青梨就回来了,拿到了一壶玉京最贵的酒,唤作瑶光酒,说是喝醉了,能看到天上瑶池呢,总之,这就是玉京最贵最好的酒,只有贵人喝得起。
“果然很香,”她招手让霍云霄过来闻,“明儿石二狗一定能喝的高兴。”
他俩都不爱喝酒,再贵的酒也没兴趣,偶尔霍云霄会从外头带点酒气,被温竹君嫌弃几次后,他就更少喝了。
霍云霄有些迟疑,随即也点头,哼了句,“五十两金这么一小壶,看石二狗还骂不骂我。”
温竹君觉得这一刻的他,还是有点可爱,不由笑了。
“骂你几句而已,再说了,他又不是真的骂你,他想骂的,是那些真的狗腿子,若不是石二狗这样的人冒出头,那里的百姓,不知还要受多久的苦呢。”
好在一场反叛,一场雨,终于是将天捅破了,那些苦难终于得见天日。
霍云霄听到这话,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他是个汉子。”
温竹君点点头,第一次大方夸他,“你也很好的。”
虽然年轻冲动,但这股劲儿,就该是他这样朝气蓬勃的人才有,大梁可以没有她这种只会享受的咸鱼,但不能缺这样的年轻人。
翌日一早,温竹君一醒过来,就发现霍云霄不见了,那壶瑶光酒也被带走了。
想到昨夜那小子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不由叹了口气。
真相总是残忍的,正义总是迟到的,所以,那些不甘和愤恨,才会让人这么介怀。
青梨进来撩开帐子,“夫人,侯爷一早就拎着酒出去了,今儿您要出去吗?”
温竹君摇头,嘟囔道:“我还想让家里做些可口的饭菜呢,他倒是跑得快。”
重阳一过,深秋便至,今年格外冷一些,清早的露水还未干透,穿着秋日的薄衫子已经不能御寒了。
霍云霄不怕冷,穿的秋日常服,在东宫里等太子下朝,等了半天不到,便干脆抱着酒,坐在案几前看起了册子。
全都是有关肃州的,历年来的各种资料,册子上不少批注,看来太子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呢。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详细的资料,肃州那地方,自古就是地瘠民贫,天灾不断,盗匪猖獗,尤其是近些年,旱灾频发,但这事儿真假尚未定论,所以,这些盖了章的册子,也不能作数了。
而且肃州境内有不少河流分支,看册子上记载,这些年,朝廷也督促过官员,要及时疏浚河道,这对农事很重要。
霍云霄不由想起石二狗的话,其实好官还是有的嘛。
他继续翻找,想找出那个张姓官员的名字,可惜这里的册子没有记录名字,官员任命和升迁贬谪,得去吏部查。
“你来的这么早,是有什么话吗?”太子还未走进来,清越的声音便透过槅扇门,“昨儿宫宴也不出面,叫父皇扫兴。”
霍云霄不在意道:“反正您在呢,我去不去也没什么,再说了,这种功劳拿得也没意思,我心里羞愧。”
太子摇了摇头,懒得跟他说这些。
“今日早朝,我跟二弟已经说服父皇,派人去肃州查了,只要有情况,我一定告诉你。”
霍云霄一骨碌站起来,两眼瞪大,“那是谁去查?能信得过吗?我能不能一起去?我护送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