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未见,他好像变了很多,气质更沉稳了,但又好像没变,眼神依旧明亮。
为了争分夺秒地学习,如非必要是绝不会离开座位的迟意,在今天变成了如非必要绝不会老实在位子上坐着。
但老天爷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似的,不论迟意是去超市,还是去书店,抑或者是去办公室,一次也没有见到他。
“江遂是回学校了吗?我刚刚在医务室见到他,还有些没敢认。”
“我听六班同学说,只是回来拍个毕业照,拍完就走。”
从办公区出来,迟意环紧抱着东西的手臂,图书棱角锋利,短袖下藕段似的胳膊被压出了红痕。
她不急不缓地从那两个说话的同学身边经过,却在右转拐进教室的前一秒,转头往楼梯间走。
渐渐地她跑了起来。
一层楼高3米多,她两步并作一步,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疯狂,抓着扶手,免得自己被甩出去。
出了教学楼,从实验楼的左侧绕去医务室会近。
跑到目的地,她渐渐也就冷静了。面前这扇门像是潘多拉宝盒,不知道里面是惊喜,还是失落。她抬手扶在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缓缓按下,推开医务室的门。
她想起自己与江遂在四中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
可能她推门的动作太突然,正和值班医生说话的江遂被打断,朝门口看了过来。
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目光,迟意呼吸更急促了。她尽力放平呼吸,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后知后觉抬手拨弄自己的刘海,试图在他面前保持最好的形象。
“同学,你身体哪不舒服?”值班医生的话将她的思绪拽回。
迟意不敢再看江遂,但余光里满满的全是他。
“我好像有点中暑,想拿一盒藿香正气水。”
值班医生去取东西时,迟意攥着校园卡走近些,鼓起勇气看向江遂:“你回来了?”
她问完后,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这句话觉得奇怪。
但江遂并未觉出不妥,道:“回来拍毕业照。”
迟意不敢问他确定要去央大吗,也不敢问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没。她不舍得去碰他心底的刺。
迟意浅笑:“一直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数学竞赛拿奖。我赶巧从我班主任那分到了几块喜糖。”
“谢谢。”
迟意觉得自己好胆小,连句告别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怕自己一个绷不住,便丢脸地哭出来。
她从小到大,好像永远在经历着分别,却又永远学不会分别。
值班医生从柜子里取出新的一盒藿香正气水,在记录本上对照迟意的校园卡上信息记录好,才把药盒连同卡一起给她。